不出月影所料,掛劍草最後由晚媚拿了回來。但因著晚香刺殺了沈默,兩人各完成了一半的任務,所以城主奼蘿破例將她二人同時晉升為地殺。這一點倒出乎月影的意料之外。
前世奼蘿可是怎麼看晚媚都不順眼,想不到這一世她由流光帶回來後,奼蘿竟如此喜愛她。
月影拿到掛劍草後即刻回到聽竹院,將一半放入正在熬製的藥爐之中,另一半碾成碎末和其它一早調好的膏藥混合在一起,一點點抹於紗布上後貼在了公子的眼睛處,又用布條將之纏繞好,這才將熬好的藥汁倒在碗裡,遞給公子:“這是最後一碗了。”
將掛劍草融入調變好的稀世百藥之中,內服外用,過了今晚,明天一早公子就能恢複光明。
公子端碗一飲而盡,放下碗時忍不住笑了笑,“月影,明天我就能看見了,對嗎?”
“是的,公子。”月影將藥爐等物一一收起來,見公子仍端坐在桌前,便道:“還需再等一個晚上才行,公子不如先去歇息,明天一早月影為公子拆紗布。”
“我睡不著,”公子微笑道:“我再坐一會兒,你去忙你的。”
“好。”月影起身將藥爐等物送到偏房。以後這些都用不上了,可以收起來了。
又見偏房裡多出了一些公子新調變的解毒散,便將那些個瓶瓶罐罐一併收好,按照各自的功能寫了小紙條貼在瓶上。
等這一切都忙完回到內室時,屋外早已天黑,桌前也已經沒了公子的身影。月影往屏風內看了看,公子已經和衣就寢了。
一陣微風吹了進來,月影走到門口,雙手環胸背靠門欄仰望著黝黑的夜幕,心緒飄飄搖搖不知飛到了何方。
直到清風裡夾雜著雨絲飄至臉上時,月影這才驚覺已經下雨了。
聽竹院坐落在竹林之中,周圍全是鬱郁蔥蔥的竹子,每逢下雨之時,雨珠打落在竹葉上時,會有清悅的沙沙聲傳來,很是好聽。
月影保持著最初的姿勢一動也不動,聆聽著這雨落竹葉時發出的美好聲音。
公子是在天矇矇亮的時候醒來的。
醒來時第一時間便感覺眼睛有所不同,遂坐起身親自動手將一層層的布條拆了下來。
敷著藥的兩塊紗布落在地上,公子緩緩睜開眼睛,有光透了進來,直直射.入眼中。
眨了眨眼睛,等視線逐漸適應一些後,再次睜眼看去。屋子裡擺放著的雕破圖風、紫砂觀音燻爐、內外室之間掛著的雙鳳珍珠簾子等物皆都一一映入眼簾。
雖還有些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但已經能看得見房間裡每一景每一物了。
公子臉上露出遮掩不住的笑意,起身慢慢朝外室走去。
一路上,桌椅凳子、青瓷茶具、三足小香爐、白玉棋子等物皆都盡收眼底。公子臉帶笑意地環顧著屋內的一切,眼底有著如釋重負的欣喜。
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原來是這般模樣。
邊走邊看,失明瞭十多年的眼睛猛地一下恢複,公子只覺就連桌上的一隻小小杯子也甚是好看。
正環顧四周,朦朧之間見門口立著一道身影。那人半邊身體靠著門檻,另外半邊身體露了出來,從後看去,一身深藍色的勁裝將她身體修飾得極為消瘦,同色系的落霞玉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身。一頭烏黑的長發被簡單挽成一束,如黑色的瀑布般一直落到了腰下。
公子不可抑制地被這背影吸引,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月影沒想到自己就這樣硬生生站在門口聽了一夜的雨,等天亮了才恍然驚醒要去給公子拆紗布時,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在靠近。
想到走過來的人會是誰時,月影只覺得心髒好像停止了跳動般,屏住呼吸轉過身去,正好對上公子看過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