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昨夜偷吃燒鵝腿時怎不說減?”紀恩同晃著油紙包,“要屬下把骨頭渣子呈給夫人麼?”
……
八月的蟬鳴裹著暑氣,沈氏茶軒新開的青瓦鋪面隱在城西槐蔭裡。
新任掌櫃姚墨身著靛藍綢衫立在階前,牌匾下懸著新制的竹風鈴鐺。
“萬里木蘭上市,客官可要嚐嚐這新品茶?”
巷口擠滿探頭探腦的百姓。
有老主顧搖著蒲扇笑罵:“姚掌櫃好會弔人胃口,上月說要在冰酪里加荔枝,害得我家丫頭饞了整宿!”
二層雅間雕窗半開,沈嘉歲倚著纏枝蓮紋憑几,看綠袖撥弄算盤珠子的手快出殘影。
“賺不完,根本賺不完!”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碗盞碎裂聲,緊接著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黑店害人!這茶裡有毒!我肚子疼死了!”
紀再造如黑鷹掠下木梯,玄色短打掀起勁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鬧事者還未及摸向腰間藥包,已被鐵鉗般的手掌按在黃花梨八仙桌上。
青瓷茶盞滾落,潑出的牛乳在地面洇開雲紋。
“放開我!你們欺負人!我半口水沒喝,到茶樓喝了碗茶就鬧肚子疼!”胖男人氣急敗壞。
“客官今早當真滴水未進?”沈嘉歲也匆匆趕到一樓,指尖撫過茶匙,杏眼掃過男子鼓脹的袖口:“紀護衛,勞煩查查這位貴客的荷包。”
“你們敢!”男子脖頸青筋暴起,鑲銀腰帶突然崩斷。
紀再造雙指夾著油紙包揚起時,幾粒巴豆粉簌簌飄落:“劣質巴豆粉,東市仁和堂的貨,三錢銀子能買半斤。”
圍觀人群一片譁然。
原來,是這胖子自導自演,自己給自己下藥,企圖栽贓沈氏茶軒。
穿短褐的腳伕啐道:“前日聚香樓也有人這般訛錢,準是同一夥潑皮!”
“絕不能輕饒了這傢伙!”
“打一頓再說!”
說著,就有人想要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