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見到紀寧,請幫我說一聲對不起。”
褪去了剛才的浮誇,現在的陸淼淼,有些脆弱,紀寧垂眸看著她,看著她抿得有些發白的唇,還是剛才那個問題,“為什麼不說一聲,哪怕讓人傳個信。”
“我不敢。”
這一次,陸淼淼說了真話。
“為什麼不敢?不敢什麼?”
“不敢見到他,我怕一見到他,我就走不掉了。”
紀寧眯了眯眼睛,沉沉道:“你意思是,你認為他會強留你嗎?”
“不是。”
陸淼淼馬上否則,抬頭,有些水汽的雙眸霧濛濛的看著紀寧,眼角是春花已去的殘紅。
“是怕見到他,我就不願意走了。”
雖然長大後陸淼淼從來不缺乏最求者,但在青春期的時候,陸淼淼是個胖妞,青春期的時候,愛恨比大人直接多了,對醜姑娘,惡意也愈發的明顯。因為太胖,被孤立,被嘲笑,同學都不願意跟自己玩。
那次去隔壁學校考試,臨考前才發現自己的筆不知道被誰弄壞了。
是前面的一個男同學借給自己的。
他長得並不好看,只是笑得很溫和,側身時露出桌面課本的一角,筆跡很工整,很漂亮。後來問了別人,那是隔壁學校的學神,常年霸佔第一名的存在。
天真也好,幼稚也罷,這一幕一直在自己心裡,這也直接影響了自己後來的審美觀,對這一類的男生沒有抵抗力,擇偶的物件從來都是這類男生,幹淨,溫和,學神。
雖然沒有見過紀寧,但從偶見的種種來看,他明顯就是自己喜歡的那一類人,可自己跟他完全不可能,因為完全不能接受他的家庭和他的母親。
…………
紀寧回了自己宅子,關上門就怔怔的發呆,安靜的庭院中,除了偶爾隨風而動的梧桐葉,就是自己越來越急的心跳聲。
【是怕見到他,我就不願意走了。】
見到自己,她就不願意走了?
後面是什麼,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所以,她其實也和自己一般,即使並未見面,已經有隱約朦朧的好感了?當時驟然聽到她的死訊時,心不是很痛,但卻是一鈍一鈍的,當時不知為何這般,後來才明白,是心在為還沒開始感情而哀悼。
所以,知道她是死遁時,才會那麼憤怒。
可她剛才說出那句話後,先前的憤怒失望甚至憤恨的種種,忽然間都沒有了。
心裡,只剩歡喜。
嘴角一點一點的上揚,毫無保留的笑意展現在眼底,笑眼望向牆沿,那裡爬山虎依舊清脆,小花仍是嬌美,整條星河都墜在了紀寧的雙眸。
真好,我在期待著你的時候,你也曾期待過我的到來。
雖然最後你先走了,但你曾經期待過,這就夠了。
當陸淼淼從久遠的青春回憶中回神後,眼前早已沒了紀寧的身影,牆角的薔薇花架依舊盛放,走了也好,那些回憶真的不是什麼好的回憶,頭有些悶,也不想再演戲了,抬腳走向堂屋,提了兩瓶梨花酒,去自己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