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章在唇齒之間輕輕研磨這一個名字,了去人世一切虛妄,可他心中的執念又豈是說了去便能了去的?
只是他終歸什麼也未曾說…
霍令章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眼看著面前的這座慈悲像,卻是過了許久,他的口中才說道一句:“多謝師父。”
…
鴻嘉十年,大雪。
一名十餘歲的小僧跑到一間禪房前,等到裡頭應了聲,他便推門走了進去,眼看著坐在蒲團上入定的住持,他是說道:“師父,了空師兄他又下山去了,他這些日子身子越發不好,可我勸說了許久他也不聽。”
法無入定的面容並未有絲毫起伏,聞言也只是說道一句:“我知道了,下去吧。”
“師父——”
小僧還想再說,可看著人的面容,終歸還是默了聲,他朝人合十一禮而後是往外退去。
等到屋中沒了小僧的聲音,法無才輕輕嘆了口氣,他什麼話也不曾說,只是想起舊日裡與了空的一段對話——“了空,你心中的執念太深,在這樣下去只怕不能福壽綿長。”
“福壽綿長又有何用?何況我活得已足夠了。”
法無思及此終歸還是睜開了眼,他朝那覆著白紗的窗外看去,外間白雪茫茫,一片蒼白。他什麼也不曾說只是起身朝那處走去,待推開窗眼看著朝山下走去的那道身影,他想起先前了空走時曾來辭別他。
那個時候,他端坐在蒲團上一直未曾言語,卻在人走前問了他一句:“了空,你這一生,值得嗎?”
法無記得那會了空的步子一頓,可話語卻很是堅定:“值得。”
值得…
法無輕輕嘆了口氣,他眼看著那道身影越走越遠,雙手合十唸了一句法號,而後口中是又跟著輕嘆一句:“痴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的篇幅就此結束。
今生晏晏問“值不值”就讓前世的令章來回答吧,這個角色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可不管如何,令章的兩世都是令人唏噓的。其實寫弟弟最後幾章篇幅的時候哭了很久,就如最後住持說的那句話,令章這一生活得太過偏執,也太痴。
這樣一個人倘若心中沒有人,那麼必定可以站在朝堂的最頂尖的位置,覆手為雲睥睨眾生,可偏偏有了軟肋有了孽就嘗得了苦。
不過我想對於令章而言。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用盡一生終於讓晏晏再也無法忘記他了。
說來,這大概是我手底下唯一一個除了女主外沒有任何女性角色陪伴的男二至今),雖然你們一直都希望弟弟有個好結局,我也設想過倘若給弟弟安排一位有趣可愛的夫人會是什麼樣的,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