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燃盡,喬徹轉身從側門離開。
他沒有回家,也沒有去找邵淇,徑直開向醫院。上次的事情還儲存在大腦裡——病床上頭發花白的年邁老人,緊皺的眉頭,插著冰冷管子和器械維系的生命。他如今回憶起來心裡也沉沉的,像壓著口悶氣。
喬徹深嘆口氣,輕手輕腳走進vip病房。
徐平山已經睡熟了,看上去氣色好了許多,安靜地闔著眼睛。
喬徹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目光掃到床頭櫃上的大束康乃馨,低下頭仔細瞧了瞧。花束被銀色的紙包著,白色的花瓣上還沾著露水,香氣幽幽,嬌嫩而新鮮。
喬徹最近沒有來看過他,但看得出來,有不少人來探望過他。想至此,他竟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病房裡只有儀器滴答滴答的規律聲音。
冬日很冷,病房裡卻異常溫暖,他搓了搓被熱風吹得有些發癢的手指,垂下眼簾。
有護士小姐進來,看見喬徹,愣了下。後者沖她比了個手勢,靜悄悄推開房門,來到走廊外側。
護士小姐簡單說了下情況。喬徹自動略過那些他聽不懂的專業名詞,抓住重點,“月底就可以出院是嗎?”
“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病人也不想再留在醫院。”頓了頓,她問:“你是他家屬嗎?”
喬徹嗯了聲,護士抬頭細細打量他一番,沒再說別的,臨走前,又道:“多陪陪你爸爸吧。”
喬徹一頓,低低地應了聲。
護士小姐離開,走廊裡重回寂靜,他轉過身,將病房門拉開一半。外面蒼白的燈光順著撒落進去,投出昏沉一角,隱隱能看清徐平山的側臉。
喬徹靜靜地立在門口,寒風灌進他的後背。
如果真照護士小姐所言,前兩日徐平山身體已經恢複大半,不可能不知道他在bood所做的那些事情。
喬徹下頜收緊,右手不自覺攥成拳頭,指甲嵌進掌心。
但是,徐平山卻沒有阻止。
從醫院出來已是清晨,他心緒複雜,更不想回到空蕩蕩的家。開車到了老城區,停好車子,路過早餐攤位,他順手買了兩屜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又拎著兩杯豆漿上了樓。
敲了一會門,裡面並沒動靜,喬徹眉梢一挑,心想這姐姐可真能睡,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鈴聲響了,竟不是從門裡面傳來,而是在樓下。喬徹愣了愣,彎下腰,趴在樓梯欄杆上,從中間的空隙裡往下望。
是樓道入口處,她剛回來,一身簡單利落的黑衣,對面還站著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男人。
喬徹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邵淇聽見電話響,從口袋裡摸掏出手機。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暫時沒有接,沖張銘揚擺擺手。
等人離開後,她剛要接電話,那邊卻結束通話了。邵淇重撥回去,鈴聲自樓上傳來,她一呆,下意識抬頭望去,看見喬徹睜著一雙黝黑的大眼睛,從窄小縫隙中不悅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