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在景白眼裡,唯有一群群烏鴉集體從腦袋上盤旋而過。她即使再怎麼遲鈍,也能察覺到,她被自己親親外祖父給坑了,來了一場荒誕的相親之旅。
而相親物件,還是小時候被她揍得很慘的胖墩哥哥。
景白瞅著這中西結合的午間茶點,又抬眼看了看跟以前相差十萬八千裡的胖墩哥哥,終究是按耐不住,剛要開口,林愷已經放下了茶匙,搶先一步:“景白,明人不說暗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目前這個情況想必你心裡也很清楚是怎麼回事。”
“我——”
景白才蹦出一個字,林愷抬起一掌,朝她點點頭,一臉我都知道的表情:“聽我說完。其實吧,剛開始聽說物件是你,我心裡是十二萬分個不願意。不過,後來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不好,至少知根知底,而我們兩家的家庭背景也算般配。我是一個忙碌到沒時間談戀愛的男人,也沒什麼心思去哄女人,所以醜話在前,結婚前的戀愛程式,我覺得可以一切從簡。”
“結婚?!!”
“我知道你可能比較興奮,不過,在別人講話時插話,不是淑女所為。哦,雖然你以前確實不是淑女,但我覺得,你以後為了跟我匹配,最好提前學習一下。”
講話間,已經有茶藝師拿過來兩本書,景白瞥了一眼,瞧見上頭一連串的英文,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等——”
林愷再次打斷她,自顧自地說:“我聽景爺爺說,你雖然在加拿大待了幾年,英文讀寫能力卻欠佳,這倒是我疏忽了。不過,我現在有充分的時間,我念給你聽。”
景白扯了抹勉強的笑意,連連擺手:“我想還是不——”
又是一句話未完,林愷翻開書頁,逐字逐句地用他引以為傲的“倫敦腔”開始了一場極為生動的朗讀表演。
讀完一段,他用中文翻譯給景白聽,末了,茶藝師捧場誇贊道:“林先生的英文發音真好聽。”
另一名茶藝師笑道:“那是自然,林先生這可是標準的倫敦腔,比流裡流氣的美式發音好聽多了。”
景白:“……”
提到倫敦腔,景白腦海裡不知怎麼就想起元淺在紐約時裝周時,接受媒體採訪時的畫面。以前根本沒在意,現下想來,那個家夥念起英文的模樣,好像……有點蘇。
景白託著下巴,意興闌珊地耷拉著眼皮,她沒想到這位胖墩哥哥經年不見,不但變得極度自戀,更學會了過度腦補。然而,良好的教養又讓景白不便在人家正high的時候,打斷人家的講話。
她聽得昏昏欲睡,又強忍著不讓自己合住眼皮,只好不停地喝茶,眼皮實在沉重,她索性將注意力放在了林愷那副黑框眼鏡上。
原來,這種眼鏡不是誰戴都能獲取出色的效果。
眼皮越來越沉,朦朦朧朧間,似乎有客人進了茶社,那人穿著駝色風衣,頭上倒扣一頂棒球帽,而臉上掛著的那副黑框眼鏡,好像……有點眼熟。
景白迷糊了一會兒,腦袋裡的一根弦急速崩斷,所有的睏意頓時消弭幹淨。她眨了眨眼睛,確定沒看錯後,忙不疊地端起眼前的奶茶,喝了一大口壓壓驚。
耳中此時傳來茶藝師略顯甜膩的聲音:“先生您好,點餐嗎?”
元淺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景白,嘴角慢慢勾了抹弧度:“麻煩給我一壺醋。”
景白一時沒忍住,剛入口的奶茶,頓時噴在了林愷慷慨激昂的俊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