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那個晚上他在她眼睛裡看到的那些——無論那是什麼,那些鋒利又空曠的東西都不見了,他曾經不小心弄得亂七八糟的雪地不知何時悄然融化,積雪下的土地綻出青翠的新芽,細嫩的草葉在她的眼睛裡搖曳,描繪出春風繾綣的軌跡。
他看了片刻,忽然扯了扯嘴角。
“我打算離開這裡。”
隨著這句話說出口,這些天在羅根心底徘徊的淡淡壓抑和煩躁煙消雲散。
雖然猜到了羅根可能想說他要離開,不過真正聽到時,拉妮婭還是在心裡小小地嘆了口氣。
她用手指摩挲著衣袋裡的金屬,靜靜地聽羅根繼續說話。
“前幾天有個叫澤維爾的人來找我,說找了我有段時間了,”羅根的話語漸漸流暢起來,身體放鬆地倚在欄杆上,“我不知道他說的那些都是什麼鬼,沒什麼意思。但是他說他或許有線索……關於我想知道的事。”
關於他的記憶。
在他蘇醒之後,他一直試著在自己混亂的大腦裡找出自己的過去,無果之後,他靠著酒精麻痺自己,肆意發洩自己的怒火,在世界各地遊蕩,拒絕整個世界的接近,把人生活得亂七八糟。然後,見鬼地,在他以為就這樣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同樣活得亂七八糟的小姑娘,看著她在雪夜裡跌跌撞撞地奔跑著,越來越快,越來越輕盈,最後把傷痕和黑暗全部拋在身後,跑進了漫漫春光裡。
留下當然很好,但他還沒到停下的時候。
當他最終閉上嘴,他看到拉妮婭慢慢把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遞到他面前。
她的掌心躺著一枚鑰匙。
“莊園大門的鑰匙。”拉妮婭說。
她不知道羅根的過去,也從來沒有好奇過,不過這有什麼重要的?她和人相遇,産生聯系和感情,從而建立起自己對世界的認識,他們帶給了她那麼多珍貴的感情,所以就算是離別,她也應該笑著面對。
“如果你想的話,”她慢慢說,“只要我還活著,這裡隨時歡迎你回來。”
在陽光下,鑰匙邊緣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過了許久,男人伸出了手,接住女孩手中的鑰匙。
“那你可得活得久一點。”羅根說。
他舉起鑰匙對她晃了晃,然後將手插進褲袋,帶著難得的笑容,頭也不回地走向陽光。
……
紐約。
這種時候不多——他在騙誰呢——不過託尼·斯塔克正在懷疑人生。
“……是我看錯了,還是她真的沒有大腦?”他發自內心地感覺困惑。
“沒有大腦並沒有對凱亞小姐進行正常生理活動造成影響。”他身邊,眉眼精緻的黑人姑娘說。
託尼:“對,畢竟那裡還有一團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