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呆膩了?”我的手翻上來握住她的。
“沒有呆膩。和國內的反差太大,好像上個星期的事兒是上一輩子那樣。這裡的房子貴嗎?真是個隱退的好地方。”
“我不知道。應該不會比我上班的地方貴。我那裡一百萬能買150平米帶一畝地的平房。”
“算上地,比北京的公寓還要便宜。被你一說,我還真動退下的心了。”
“文文,你有多喜歡你國內的生意?”我的手攥住她的。
“說不上喜歡。挺麻木的。我爸突然出事。我臨危受命。當時,我不回去繼續經營,我爸的生意就要樹倒猢猻散,破産還是好事。鬧不好債主登門,我要逃回美國。”寧文文眼睛像一潭平靜的水。
“怎麼會?”我大驚。
“說起來,誰都不會相信。我爸這夜總會的生意,看起來排場很大,其實方方面面打點關系的成本很高。再加上每次掃黃打非,停業半年一年的。場所租賃費一項就能把人拖垮。還有每三五年就要搞的裝修,也是個無底洞。我回去的前半年,我爸從私人那裡借了一千二百萬,搞了一個超豪華的裝修。光是燈具就花了三百萬。完工不到一個月,就趕上新一輪的掃黃運動。我爸一去世,債主們都慌了神兒。我爸的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其實很多人是來追債的。我在葬禮後給他們開了個會,當場把我的護照燒了,證實我要繼續經營下去的決心。”寧文文的頭側過去,看著窗外。
“你為什麼沒早告訴我?”我握緊了寧文文的手,揪心的疼。
“告訴你有什麼用呢?搞不好你把我當做黑幫,跟我一刀兩斷也說不定呢。”寧文文扭頭看著我。
“不會的。我是看過《教父》的人。”我一本正經地說。
寧文文“撲哧”一笑,“我的故事還真有些驚心動魄呢!還好,我的運氣不錯。要不真的要動刀動槍了。一千二百萬的貸款,年利息20,每個月要還20萬的利息。我賣了我爸給我買的一套結婚房,拿到60萬。正在猶豫要不要把我家的別墅賣掉抵債。我的運氣來了。城裡最大的夜總會被有背景的冷大公子低價買下,一時間又是鶯歌燕舞,盛世萬年的樣子。我也趁機跟進開門營業發了筆橫財。半年以後,我可以還本錢,大多數債主都不原意我還。我吃一塹長一智,借錢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想著我爸葬禮後那個會上,他們眼露兇光的樣子,我就害怕。省吃儉用地過了兩年。去年年底把錢還上了。這不才可以辦護照,我就趕緊出來玩兒了。”
“文文,你受苦了!”
寧文文的頭扭向窗外,“沒什麼。大風大浪都經過了。這也許是我爸給我留下的禮物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