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彰面頰狠狠抽搐,隨後他猛然站起身來,“我會用行動證明自己。”
獨孤孝微微勾起嘴角,“希望如此。”他望向戰火,在心中對自己輕聲說道:還沒有結束,還有機會,我還能證明,我沒有做錯。
說完這話,獨孤孝便邁步向前,他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帥旗,又將那面帥旗交到毛迪手中,“毛將軍,為我豎起帥旗。”
毛迪將帥旗接過,高高舉起。
獨孤孝取了一塊殘布,將後腰傷口簡單纏上,隨後走向人群,“我們來把這爛攤子,給收拾幹淨。”
三人走向混戰。
他們向攻擊獨孤孝的甲士揮起刀刃,將其餘人聚攏在帥旗之下。
一路行去,一個兩個三個,十個百個千個,人群在帥旗下越聚越多。當人數達到兩千餘人之時,泉眼關中亂戰已經徹底平息。
獨孤孝眼中光芒越來越亮,還有機會,一切都還沒結束。
可當他望向身前最後的飛羆軍,他眼中的光彩,瞬間熄滅下來。
一場兵變,讓原本僅有九千人的守軍,只剩下兩千之數,讓泉眼關並不雄偉的城牆滿目瘡痍。這些甲士面上唯有頹唐與疲倦。
楚薛聯軍將要到來,兩千甲士卻無心戀戰。
這仗要怎麼打?這城要怎麼守?
獨孤孝腳步有些踉蹌,全靠毛迪攙扶才能夠保持自己不曾倒下。他深深望著眾人,望著這支叫做飛羆軍的“天下強軍”。
他從那些袍澤臉上,只能看到疲憊,沒有半點光彩。
當初飛羆軍離開北境,是為了今天這樣?誰能想到,飛羆軍會變成今天這樣?
獨孤孝緊緊抿住雙唇,沉默許久,然後他說了一句話,“你們……想家嗎?”
眾甲士驟然一愣,其中不少人雙唇顫抖,眼眶泛紅,還有許多人原本低垂腦袋,此時抬起頭來。
獨孤孝哼起一支小調,“軍帖夜來,匪風發兮戰鼓揚,匪車南渡,中心憂兮顧北望。顧北望,顧北望。誰能亨魚?誰能牧羊?
春去冬至,韶華逝兮須發長,日升月落,中心吊兮念舊鄉。念舊鄉,念舊鄉。誰將北歸?償吾爹孃。”
一曲《北望》,北境小調。
這一曲唱罷,滿營悲泣。
獨孤孝閉上雙眼,仰頭一聲長嘆,淚珠便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下來。他趕緊伸手將那滴眼淚抹去,“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他興致闌珊地朝著滿營甲士揮了揮手,“飛羆軍就地解散吧,你們……”獨孤孝長長一嘆,嘴唇顫抖,“你們,回家去吧。”
一言出,全軍嘩然。
“大將軍!”滿營甲士錯落不齊地叫著獨孤孝,可是獨孤孝依舊揮了揮手,“你們都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