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杉微微一笑,“你我相遇,不過恰逢其會。我需要你這面燕國貴族大旗,你需要我的聰明才智,互相利用罷了。”
武慎沉默片刻,似是嘆息,“有沒有人說過,你們這些聰明人,有時候便是看得太透,少了些人情味道。”
姜杉也是惆悵,“聰明人,也是人。除了天人境界,與天同感同知,誰又能說自己,全部看透?”
他張開雙臂,似是擁抱這無垠大地,“我們今天為各自原因,站在這戰場之上,難道便不是痴迷一物而不自知?生而為人,為各自執念而活,方才為人。”
武慎順著他懷抱方向,望向遠山,望向營寨,幽幽嘆氣,“就怕揚獍,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揚獍了。”
“他不是他。”姜杉揚起脖頸,將酒葫中烈酒,一飲而盡,“我還是我!”
武慎與趙恬微微愣神。
姜杉似是喝得快了,以袖捂唇,微微聳肩咳嗽。
武慎看著有些憂心,他倒是聽聞姜杉身子骨弱。這些日子,姜杉勞心勞力,恐怕也是倦了。
可沒等他出聲關心,姜杉便停了咳嗽,擺了擺手,“不礙事的,事情就這樣定了。我去見揚獍師兄,你們按照原計劃行事便是。”
武慎與趙恬見他心意已決,也只能點頭應下。
日暮黃昏之後,姜杉一身花袍,挎煙杆別酒葫,孤身白馬,朝陣前行去。
武慎在寨門之後,望著姜杉背影。
他突然想起多年之前,自己不顧父王反對,一心從戎。便是在這同樣夕陽下,光彩揮灑中。那時,他留給父王的,是否也是這般剪影?當時,父王在宮闕內,凝視他離去時,是否也是他這般心情?
武慎略一低頭,突然發足快走,定在寨門之外,“姜先生!”
姜杉稍稍拉停韁繩,白馬頓住蹄音。
武慎朗聲說道:“晝短夜長,夜路難行。慎便在這裡,等先生回來。”
姜杉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嘴角卻是泛笑。
他伸手輕拍馬臀。馬尾左搖右擺,載著他搖搖蕩蕩。
武慎望著姜杉背影消失於林中,便和身邊趙恬招了招手,“去搬些凳椅暖爐來,我們就在這兒等著。”
趙恬點頭答應。
不說武慎這邊等待。
卻說姜杉順著小坡,往約定方向行去。
周遭地圖地貌,他早已全部記在心中。若是記得沒錯,揚獍與他相約之處,便是一座破舊亭子。
那亭子原本是登山遠眺之人,臨時休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