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師陰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著,“可烏雲叔你,還是出現在我面前。如此來看,我那一箭,便沒有白挨。”
山師雲盯了紅袍半晌,終是吐了口氣,“你這賭徒性子,和玉哥可是半點不像。”
“有根可守,方才求穩。”山師陰望向深邃前路,“我還剩下什麼?”語音之中,似是嘆息。
山師雲未有接話,兩人便這般無聲前行。
過了兩個街口,山師陰停住腳步,“我曾以為,以我本事,天下如在鼓掌。直至嶽山那日,才見自身渺小。論謀略,不及伊世羽狠辣,論心機,不及烏雲叔深沉,論臨場應變,更是比不過我那兄弟姜杉。最後更是被烏雲叔得逞,借我之手,觸發攝魂膏,讓林子錯手刺殺武睿。我悔,但更不甘心。”
山師雲停在紅袍身側,冷冷說道:“所以,你便當董蠻武的狗?便想借他之力殺我?”
“樹欲千年不倒,更需植根萬丈。”山師陰閉目片刻,幽幽說道:“只要能奪回一切,只要能笑到最後,做狗,又如何?”
山師雲看著紅袍,似是重新認識眼前少年,“你不是狗,你有狼顧之相!”他低下頭,微微皺眉,“或許,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山師陰微微一笑,“方才那箭,特意繞我一命,確實錯誤。”
“我惜你才華。”山師雲眯起雙眼,“可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你或許曾經想要殺我,可你今日能與我聊這麼久,便說明,你不敢,至少是不願殺我。”山師陰面色發白,眼中卻是熠熠生輝,“你這家主之位,得的名不正,言不順。或許一時間眾人服你,可嶽山費瞭如此多的心思,結果只讓武睿身亡,大燕不倒。再加上,我至今未死……”
山師陰頓住話頭,他未說完,可在場兩人,皆是聰明過人,誰又不明白其中道理?
九嬰怕是人心不齊,而這,正是山師陰機會。
“只要你死。”山師陰冷冷一笑,“我便能重整九嬰。”
一語出,周遭重歸無言。
風拂過,山師雲哈哈大笑,“你殺我?你真以為你能殺我?你靠什麼殺我?你憑什麼殺我?你可知道,我在周遭埋了多少甲士?只要我一聲令下,你便身首異處。”
山師陰面不改色,淡淡說道:“我不喜歡廢話,也不喜歡走路。可今天說了太多話,走了太多路。”
山師雲臉色驟變,伸手打出響指。
“啪”一聲脆響,回蕩在黑夜之中,街道之內。
迴音,空洞得令人心煩意亂。
山師陰勾起嘴角,晚風又至,吹起他未束長發,宛若妖魅。
“沙沙沙沙……”
街角,傳來一串腳步,整齊劃一。
卻見數十火把,自拐角亮起,照亮帶頭黑甲,青蔥年少,穩重剛毅。
獨孤孝,率眾親至!
一擺手,十數人頭,滾到山師陰腳下。
山師雲未曾低頭,只是盯住紅袍面容。
山師陰微微一笑,“烏雲叔你看,如此,可能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