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石扉緊閉,陶竹扶著另一道士,靠在門扉之上。
他們已經再無退路。
陶竹渾身浴血,素衣變血袍,袖上八卦,白魚成紅魚。
身邊躺滿同門屍首,十數人,現今只剩他們兩個。而他肩上道士雙眼半張半闔,口中呼哧亂喘。
那道士伸手捂著肚腹,腹上傷痕足有一掌來長。鮮血髒器從傷口往外流,捂不住,更塞不回去。
陶竹單肩扛起他,另一隻手舉著長劍,朝向面前兵甲。劍刃之上滿是豁口,劍柄護把更被削去小半。
武慎甲士,踩著他的同門屍首,步步逼近。
他們兩人,已經油盡燈枯。
不過沒有關系。
陶竹微微笑著,身後冢門緊閉,他的任務,已經完成。臨死之時,還有一個師弟與他一道上路,總比出生時候,孤苦伶仃來得快活。
他輕搖身邊之人肩膀,“師弟,我們成功了,我們守住了宗門!”
肩上道士,卻艱難說道:“師兄,給我個痛快吧。”
陶竹垂目看去。
肩上道士報以虛弱微笑,“求你了……”
陶竹嘆了口氣,將劍橫在那人頸上。
“謝謝……”那人閉起雙眼,“保護山門……實在是……太累了……”
劍刃一劃,屍身倒地。
只剩一人。
陶竹站在屍堆之上,那一劍,耗盡了他所有力氣。他靠在石扉之上,眼前盡是方才師弟,那臉上解脫微笑。
他突然也有些累了。
當被困絕境,他突然想問自己,這些年來做了這麼多事,甚至做了這麼多次惡人,他真的無怨無悔?
陶竹渾身打了個激靈,腦門上滿是冷汗。
他為何會有這個想法?守護山門,當然無怨無悔。
這裡對他而言,不只是一個江湖門派,更是他的家,他的根,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