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律捏緊小瓶,雙手顫抖,指骨發白。林火剛想勸慰幾句,紀律卻突然揚手,將手中骨灰瓶狠狠砸向地面。
幸好林火眼疾手快,將小瓶撈入手中,反手攥住紀律衣領,“你做什麼?這可是你哥哥!”
紀律冷冷一哼,“我沒這樣的哥哥!”
他反手揮開林火,站直身軀,“當年他離村而去,從此杳無音訊!當家中勞力不足,農田荒廢的時候,他在哪裡?當香兒姐姐被迫嫁給那個無賴,抑鬱而亡的時候,他在哪裡?當瘟疫肆虐,父母染病臥床,不治而亡的時候,他在哪裡?!”
林火無言以對。
紀律低下頭顱,語帶哽咽:“他只知道送錢回來,錢,錢,錢!再多金銀……再多金銀……”少年放聲大哭,“也及不上兒孫繞膝,及不上身邊片刻!”
林火張開雙臂,摟住少年顫抖身軀。
日沉山後,少年在林火懷中瑟瑟。
入夜,紀律臥在床上,酣然入睡。
林火為他攆上被角,退出屋外,順手合上房門。
院內石徑鋪設,石徑盡頭有一小亭,眾人正在其中等候。
花袍飲了口酒,“這屋子倒是不小。”
林火搖了搖頭,走到亭中,“紀浩這些年寄了不少金銀回來,這屋子也算不小。可幾年前,二老被奸人哄騙,家中除了這院落,再無他物。”
“還是說正事吧。”他靠著石亭立柱,“二老死後,紀律傷心過度,大病一場,錯過了那年科考,從此便一蹶不振。後來他加入了這附近的一個小門派‘花燭幫’。他讀過些書,為他們管管賬目,也算是個營生。”
沒人出聲打斷,林火繼續說道:“此次,他便是和那些門人同去參加昂山武林大會,真巧要路過家中,便準備回家祭拜父母,誰知遇到了黑一門。”
紅袍兒皺眉說道:“黑一門無利不起早,應該不是普通江湖仇殺。”
花袍點頭同意,“昂山這小地方,所謂江湖門派,多是撈撈偏門,最多是些利益沖突,那點蠅頭小利,根本不用請黑一門來料理滅口。”
章昭平一邊看書,一邊補充,“黑一門殺人,千錢起。確實是筆鉅款。”
林火皺眉沉思,“如此看來,其中必有蹊蹺。”
南柯張口說道:“這事,會不會與武林大會有關?”
姜杉抿了口酒,“不排除這個可能。”
山師陰略微皺眉,看著南柯,“資訊不足,也不能空口斷言。”
南柯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一時間,倒是沒人能說出大概。
林火望向紀律安睡房門,“紀律告知於我,花燭幫還有一位師伯,領著一半弟兄在昂城留守。我們不如先將他安全送到那裡,再做打算。”
眾人點頭應下,便分頭回屋休息。
林火落在最後,抬頭望月。
只見烏雲漸起,月霞只餘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