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燈已經架好,簡昕宜雙手插在背後的腰帶上,看著車廂內的屍體陷入沉思。車窗玻璃貼著深色的太陽膜,車廂內的座椅已被拆除。看痕跡拆除時間很久,不是兇手的臨時起意。
趙東林面目安詳的仰臥在車廂的地板上,全身赤裸,只有腰間尚餘一條短褲,連腳上的襪子都被兇手帶離了現場。
他的面板白皙光潔,體表沒有任何外傷。雙目微合,脖頸以一種非正常的角度歪向左側肩頭。雙臂平與肩齊,雙腿張開,整個屍體明顯是經過精心擺放,呈現一個奇怪的大字形狀。
聯想到之前雷斌與尤莉的死亡狀態,儘管行兇的手段更加直接,但兇手對死者屍體的刻意處理方式,卻並未發生任何改變。這種刻意是否還有其它的深意?
前兩人的處理特徵雖不明顯,但顯然也是經過精心的處置。只是這次趙東林的屍體擺放的更加誇張,這是否也是對手在嘗試改變的一種具現?難道兇手的心理,也在這殺戮的遞進中完成了自我的蛻變?
簡昕宜壓下心底的疑惑,掏出手機對著屍體拍了幾張照片。隨後她轉身對正在忙碌的一位警員吩咐道:“你們拍照之後,將手錶取下來交給我。其他的暫時先不要動。”
簡昕宜此刻心中忽然湧出一個念頭,也許這些變化,小弟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的思維在無序的跳躍,從雷斌到鄧西倫,從肖魏到闞勁松,從女殺手到經望川,從案件本身又轉移到平日所忽略的瑣碎點滴。恍惚間,她似是有了一種明悟。自己的這次返鄉之旅,怕也是無意間的一次自我蛻變。
真的是無意嗎?師傅闞勁松想必對此早有預料吧?
趙國華手裡拎著一摞快餐,與法醫組的幾位同事回到現場。簡昕宜下意識地點點頭,便從幾人身邊繞過,向著a區的另一條應急通道走去。沒有視線之內的目標,只是一種似有似無的牽引。
隱隱的,她感覺自己化身為那個女殺手,正帶著一種愉悅的滿足感奔向下一個目標。而現在要做的,只是簡單的、有條不紊的離開這裡。
這裡的環境已經經過反覆的詳細勘查,實施過程也如計劃的那般順利無比。雖然其間少了一點意外,令這成功的喜悅少了幾分別樣的刺激。但始終領先一步的感覺,還是一樣的具有唯一性。
選擇這條通道並不是因為它的位置偏僻,而是因為它離這一側的兩部電梯都處於最遠的距離。人都是惰性的個體,也是因為懶惰,人們會下意識地放棄自己的部分好奇心。所以,這條通道雖不隱蔽,但卻是遇到意外闖入者機率最小的撤離路徑。
門廊的照明燈具已經損壞,使得通道的前端,在進入車庫之前形成了一片濃郁的黑暗。這是計劃中理想的換裝地點。我是一個追求完美的殺手,我有潔癖,所以我不會在自己的獵物面前,展露自己那並不強壯的身軀。儘管獵物已經失去生機,但那空洞的眼神,依舊會褻瀆自己所認知的完美。
收拾停當繼續拾級而上,地下二層並不是適合的選擇,車、人的數量一樣很少。人的從眾心理同樣會形成視線上的盲區,一條驕傲的游魚要如何隱藏自己的不羈,答案自然是混入到數量龐大且庸俗的同類之中。
由地下一層直接進入一層大廳,並不是一個最佳的選擇。這個通道的出口,距離大廈的前後門都有一段較長的距離。而較長的單獨移動距離,會增加額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