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三公主這話,在場所有的侍女齊齊停住手中的動作,各自向三公主行禮告退,隨後便排成一列魚貫而出,看起來這種情況似乎是經常發生般,倒令得她們訓練有素有條不紊。
緊接著六公主第一個站起來,面『色』平和地向她的姐姐屈了屈膝道:“妹妹就先告辭了。”說著衣袂飄飄,已然毫不猶豫地先行離去。
被點名的賀疏雁只向要離開的六公主屈膝行個禮,便再沒有其他動作了。黃玲月招了她的侍女北河,乾淨利落地行禮告退。而剩下來的其他人卻相互望了望,都有一些遲疑。
緊接著樓筱玉反應了過來,以為這是已查了個水落石出,三公主或是要為這兩人說和,或許要斥責於誰,反正怕是在眾人面前落了什麼人的面子影響不好,於是連忙朝樓玉寧招了招手,一起告退。
樓玉寧卻覺得三公主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對,並沒有事件到此告一段落的如釋重負感,反而隱隱有些猙獰。她遲疑地回了一下頭,卻抵不住自己族姐的召喚,只能跟著她的腳步一起退下。
賀凌韻磨磨蹭蹭倒是留到了最晚,她猶有些不願意如此輕易離開。眼角瞥見賀疏雁正垂手站在一邊,並沒有將心神放在自己身上,她鬼使神差地心中冒出了一個膽大到讓自己都有些驚訝的主意。
只見她等樓家姐妹雙雙離去後自己卻不退反進,迎向三公主行了一禮,柔聲道:“三公主殿下請息怒。若是家姐此前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適宜的舉止。凌韻在此替她向您賠罪了。
還望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從輕發落家姐。凌韻在此謝過殿下大恩了。“說著深深折腰,一拜到底。
賀疏雁從她開口就覺得事有不妙,只是公主在上,她也不敢造次,所以未能及時阻攔。此時聽到賀凌韻長篇大論說完,頓時有些無法直視這個正在賣蠢的妹妹,忍不住扭過頭去專注地看著牆壁,彷彿那陳舊的磚面上,忽然開出了一朵花來似的。
三公主倒是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似乎是完全沒想到竟然有人這麼沒有眼『色』,在這個時候還敢跳出來賣弄自己的存在,一股荒謬感,不由湧上心間,如火上澆油般,將先前的十分怒意頓時催做了滔天烈焰。
“你是什麼東西?還敢在我面前求情?”三公主厲笑一聲。
她並不認識賀凌韻,也完全沒有可能認識。即便賀凌韻是左相賀方的女兒,可她畢竟只是一名庶女,尋常情況下根本擠不進京城貴女的交際圈。
因此,別說是在深宮中久居不出的三公主,便是時不時有機會與王公大臣家姑娘們見面、相識的六公主在尋常場合也幾乎不可能認識她。
也就是這次樓筱玉的宴請,才使得賀凌韻有機會站在她們面前罷了。
賀凌韻卻不知這一點,又或者是她有意無意不去思考這個問題的結果。總之,當她聽見三公主如此喝問於她時,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自己這是因為賀疏雁的關係而被三公主遷怒了吧。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急切的向三公主的方向行得幾步,準備要做進一步的解釋。
這個動作使得三公主腦中一直緊緊繃著的那根叫做理智的弦終於受不住怒火,徹底崩斷。只見幾乎是失控狀態下的三公主隨手抄起案機上的瓷杯就劈頭蓋臉地向賀凌韻砸了過去,同時口中還斥道:“滾!”
賀凌韻躲避不及,只能勉力往側面偏過腦袋。只見那茶杯“砰”一下直直撞在她的額角之上,碎成無數大小瓷片落在她的身上,又飛散一地,茶水和著鮮血淌滿了她的前襟。
賀凌韻只覺額上先是一涼,隨後疼痛難當,眼前猶有金星『亂』冒。她條件反『射』般伸手『摸』上自己的額頭在哪,到眼前時卻看見上面滿是殷紅的血跡。當時就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嗚嗚”地哭了起來。
“本宮叫你滾!”三公主猶不解氣,一抄手將茶壺也拿了起來,直直向賀凌韻擲出。所幸這一次卻是失了力度與準頭,茶壺直直落在賀凌韻的腳邊,也“啪”的一聲碎成了千萬片。
賀凌韻被這一下下回了魂,耳邊猶回『蕩』著三公主的怒喝聲。這一回她如受驚的兔子般,禮也不行了連臉也來不及抹,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跑到了屋外。
終於把礙事的人全部都清場完畢,三公主轉而怒目看向段傾清。
“好一個段姑娘,你可真是能言善道啊。”三公主也不顧什麼金枝玉葉的風儀體統,直接走到段傾清的面前,拎著對方的衣領強迫她抬頭看向自己。“你知不知道本宮為什麼要把你留下來?”三公主怒而冷笑道。
“臣、臣女不知……。”段傾清顫抖著聲音。臉『色』蒼白。
三公主一把就將一直捏在手中的那張供狀直接拍在了段傾清的臉上。“你不是很能說嗎來呀,你再把這話給本宮重複一遍啊。”
“臣、臣、臣女……不知什麼話……。”段傾清的舌頭彷彿都打結了,說話的時候還能清晰的聽見她口中牙齒不受控制相互擊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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