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尚未及冠,黑髮如絲綢般披下,只在腦後鬆鬆一束。靛藍『色』的長袍滾著月白的邊,腰間亦繫著同『色』的腰帶,一枚和闐翠青玉辟邪佩用石青『色』的絡子墜在腰間,除此外再無飾物,清爽而乾淨。
“公子。”梅娘進得屋來,不敢怠慢,再度福身一禮。
對面之人素來以如此面目出現在天工坊,她亦不知對方姓名,只知道他以“解玉”為號,發出去的帖子上卻蓋著“梅花舊主”的印。
天工坊上上下下也只管他叫一聲“解玉公子”。除此外來歷身世,一概不知。
或許只有白老知道些吧。但這解玉公子身上一股貴氣渾然天成,周身富貴,想來也是大有來頭之人,加之見識卓然,遠超一般人等,故而也並無人敢因其年少而輕視於他。
解玉公子放下了手中書冊,淡然道:“梅娘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梅娘這才看清之前對方拿在手中的是天工坊這個月來的賬冊。
梅娘道了聲謝,依言坐於一側凳子上。
解玉公子也在另一側坐下。沉默了一下後,少年開口問道:“事情如何?”
“託公子的福。”梅娘半垂了頭,恭敬道,“賀家大小姐收下了禮單,只是賀夫人堅持天香夜染的衣服由他們自己付錢,說是……”
解玉公子微微抬手製止了梅娘繼續往下說,微微抿了抿唇,才道:“果然。”
對方這麼做並不出他意料,事實上,在他的預測裡,賀夫人也是十有八九會做這樣的決定。
畢竟身為天工坊東家的他,送一套昆吾石飾品賠禮已是足夠,天香夜染那邊送衣服過去,確實有些唐突貿然了。
是以昨夜他剛把書信送出就後悔了,只是想到賀家到時候覲見太后,沒有合適的衣物撐場子可如何是好——
其實按賀相的『性』子倒是並不會在乎這些東西,在他的概念裡,不論男女,真正的戰場永遠不會在這種徒有其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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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奈不住他不想見到這樣的情景發生啊。
要真細究起來是為什麼不想見到,他也不知道,只是直覺『性』的,就好像不樂意看見自己所認為不錯的東西被別人貶低一樣。
別的不說,就單憑那日在天工坊裡,賀大姑娘碾壓陳家兄妹的那番表現,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去維護這種精彩,和創造這種精彩的人,哪怕到了太后面前也一樣。
“公子?”看到面前的少年難得地微微失神,梅娘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
“沒事,你繼續。”解玉公子的面具極好的掩飾住了少年的表情,他迅速回神,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