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邊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丞相,一個是死過一回又從地獄裡爬回來的幽魂,又有誰會被他的氣勢嚇住?
賀方當先拱手笑道:“殿下,有道是婚姻是結兩姓之好,這本是喜事,也是大事。殿下忽然提出,臣和臣女也十分意外啊。既然是大事,自然也不能隨意應允,不如殿下寬宥幾日,也好讓臣女好好思量一下。”
方銘絕這節骨眼上也確實不敢得罪賀方,且不說閨女是人家的,就說這老狐狸在朝堂上的勢力,真要發動起來,把個把皇子太子什麼的拉下馬也是足足夠夠的。
當下只好忍著氣對賀疏雁道:“賀相說得有禮,雁兒,孤便再等你三日,你仔細思量思量。”
“殿下。”賀疏雁卻不就著這個梯子往下走,她倏然抬起頭直視著對方,這張曾經讓她魂牽夢繞而後又刻骨銘心的俊顏還是如昔風華,只是卻再『亂』不了她的心。
“臣女想得很清楚了。此意已決,再無更改!”
“你……”少年怒不可遏,伸手指著自己面前姿態如寒梅傲雪般的少女,“你好!”他從齒間擠出兩個字,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好一會兒,賀疏雁都覺得他是要爆發了,方銘絕卻穩住了呼吸,一雙眼睛幽深而陰沉地看了她一眼,轉向賀方行禮道:“賀相,事到如今,孤也沒有辦法了。只是雁兒與孤早就真心相悅,也曾……也罷,過去的事孤自會守口如瓶,賀相大可放心。孤,便先告辭了。”
說著一拱手,背影無限蕭索地揚長而去了。
書房中一時只剩下父女二人,靜寂無聲。
過得片刻,賀疏雁先行抬頭,她對著自己父親款款跪下,淡聲道:“女兒不懂事,讓父親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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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前世父女疏離的記憶猶在,但此前賀方兩次迴護也不是可以輕易忽視的。
賀疏雁不知道今世該如何和自己的父親相處,但想來或許做不到如普通人家的親密仰賴,至少也該盡力把父親爭取到自己同一個戰壕裡來。
賀方神『色』不動,半晌才道:“你和太子……”怎麼想之前太子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都大有蹊蹺。
賀疏雁頓首:“父親明察,女兒雖不懂事,但家教慈訓皆在,自不可能做出什麼傷風害俗的事來。太子最後那些話,實在是……實在是辱人太甚!”
說著,小姑娘氣紅了眼睛,唰唰唰掉下淚來。
賀方嘆了口氣,伸手把女兒拉了起來:“為父也清楚,你心中對太子也是有綺慕之思的。今日你拒絕太子求婚,可是真心?”
“確確實實真心實意。”賀疏雁連忙道。
“這卻是為何?”饒是素來機敏百出,這事賀方也有點想不明白了。
“父親。”賀疏雁飛快地組織了下語言,“女兒覺得,太子絕非良配。”
“哦?為何?”賀方有些意外。
賀疏雁捧了盞茶給賀方,侃侃而道:“遠的先不說,就說近的。太子親自登門求婚,看似賀家的榮耀,實則並經不起世俗非議。
我堂堂熙朝,有媒有妁。問名請期,都有禮可循。即是對女方的尊重,也彰顯男方的身家。
可太子呢?貿貿然上門,對我這個閨中女兒就說這些唐突的話……這是想讓別人都猜測我們賀家女兒和他有私嗎?天下人怎麼想?陛下又會怎麼想?
今日不應,是損了太子的臉面,可若是今日應了呢?女兒日後會不會被人參一本私德有虧?父親又會不會被參一本結黨營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