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太遠。只來的及進行遠端回報。”靳管家知道對面看人所能帶來的真切感。然而這件事情沒有辦法。他輕聲說道:“餘逢逃脫聯邦的通緝之後。化名封餘。在河西州香蘭大道開了一間修理鋪。”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靳管家自己都會認為自己這次彙報會太沒有重點。因為他並不知道那個叛逃的機修師與靳教授有什麼關係。但這是夫人關注的重點。所以他按照材料上的東西。很細緻的從頭說了一遍。哪怕很多資訊是夫人以前就知道的。
邰夫人安靜的坐在石桌之畔。坐姿和聯邦裡任何人都不一樣。身體略向後去。壓在自己的腿上。似乎是一種跪坐的姿式。腰身卻極為挺直。就像是一顆白楊。那身略顯寬大的淡色麻質衣衫遮住了腳上那雙布鞋。也完全掩蓋了依然保養極好的身體曲線。她認真而仔細的聽著靳管家的敘說。安靜祥和的面容上。那雙眼眸漸漸的亮了起來。
一個被憲章局定為第一序列的聯邦逃犯。居然能耐的住寂寞。在那個荒蕪的礦星上呆了十幾年。還收了一個學徒工。邰夫人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餘逢的修理鋪有一個學徒工。叫……許樂。”靳管家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微微一頓。看了一眼夫人的側臉。發現夫人並沒有什麼驚愕的神情。才安靜繼續說了下很多人可以證明。起初我很吃驚。但並不認為那個許樂就是現在這個許樂。”
“因為在憲章局的檔案中。東林大區那個孤兒許樂。已經被憲章確認死亡。因為他是第一序列的當事人。所以中央電腦進行了最嚴苛的確認。憲章局內部也沒有人能做手腳。”靳管家沉默很久之後說道:“所以說。從法律意義上。從聯邦檔案上看。那個許樂早已經在兩年前死
靳管家輕輕的眯了眯眼睛。似乎自己也有些不相信從東林大區回報的這些資訊。微低著頭輕聲說道:“然則……當工作人員拿著許樂的照片進行確認時。那些香蘭大道和鼓樓街的居民。都一口咬定。許樂就是許樂。”
許樂就是許樂。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句式。邰夫人的雙手安靜的重疊放在自己的腿上。安靜的看著山廟之前的幽深東海。輕聲問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那些居民為什麼還能如此確認?在照片對照比較中。東林的那個許樂和這個許樂雖然長的極為相似。但眉眼間總有些區別。”
靳管家躬身回答道:“五官極像。然後便是笑容。河西州那些居民們似乎很難忘記修理鋪裡那個滿臉笑容的年輕幫工。據說許樂以往在東林的時候。很的街坊們的喜愛。”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忍不住笑了起來。
靳管家沉默片刻後說道:“從來沒有人會認為憲章電腦會犯錯。我也不這樣認為。所以據我分析。只有兩種可能。”
邰夫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可能是一個靈異事件。東林孤兒許樂。和出身首都星圈的蹲坑兵許樂。確實是兩個人。只不過他們的容貌氣質太像。而且……名字恰好也重合了。”
靳管家說出這句話後。忍不住心裡嘆息了一聲。這確實是一個荒謬的說法。但問題是他接下來要做的第二種推測。在他看來。和靈異事件擁有差不多的荒謬程度。
“憲歷六十五年。聯邦撲殺機修師餘逢。幫工許樂死亡。而就在同一時間段。蹲坑兵許樂退伍。離開了東林大區。回到了。靳管家安靜說道:“這兩件事情太湊巧。所以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許樂就是餘逢帶出來的那名幫工。只是他不知道透過什麼手段。居然能夠在憲章電腦裡重新編造了檔案。瞞過了憲章的光輝。”
靳管家的眉頭皺了起來。身為一名聯邦公民。他實在是覺的這種可能性為零。而且如果要做到這些。除非許樂能夠……把頸後的晶片換了。然而這種可能性更是他想都不願意想的。“邰夫人平靜吩咐道。
她不會像靳管家一樣。對於聯邦可能出現一個能對抗憲章光輝的晶片置換者感到震驚。因為她在很多年前就認識過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男人。當日在莫愁後山的湖畔。看到那個藍光小儀器的剎那。這位聯邦最有權力的夫人基本上就已經確定了許樂的出處。只不過她還沒有確定許樂的生死。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我建議立即通知聯邦政府。”靳管家低下了頭。輕聲說道。在梨花大學裡。他跟隨邰之源與許樂有過幾次接觸。這位服侍了邰家很多年的老人。對於那個心性乾淨、纖塵不染的小傢伙有幾分好感。但他更清楚。如果事情真如夫人所推測那般。這個小傢伙所擁有的能力。似乎已經危險到了聯邦存在的基礎。
“他是第一序列當事者。如果家族想要保住他。將來事情一旦敗露。家族將要面臨聯邦政府前所未有的壓力。最關鍵的是。憲章局的怒火。也要由我們來承擔。”
邰夫人沉默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