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西去,可還能再回來?
正是因為這個忽然生出的不順念頭,許樂必須向他所在意的那些人告別,可惜當他回到望都公寓,不停撥打電話時,才發現那廖廖可數的幾個朋友,竟提前向自己表達了別的意思。
施清海留了張紙,便施施然跟隨青龍山**軍一部如今的聯邦特一軍,於昨天乘坐軍方飛船前往了西林前線,擔任青龍山方面提出,帕布林總統親自任命的聯絡官一職。
鄒鬱留下了幾句電話錄音,便帶著孩子去了臨海州,以一個未婚媽媽的身份,投入了被中斷兩年之久的學業。
邰之源更是消失的徹底,雖說離開前隱隱提過,是要去緩和西林那頭老虎與聯邦中央政府之間的情緒,此人的消失也已經不是一次,可許樂依然有些擔心。
這些人的離開,許樂已經有思想準備,可當他聽到坐在沙發上喝啤酒的李維,說自己馬上便要離開S1時,他終於忍不住苦惱地撓起了頭髮,露著滿口白牙無奈問道:“你又要去哪裡?”
李維沒有馬上回答他的這個問,而是握著啤酒瓶,微笑望著他,陷入了沉默。
這位當年的孤兒首領,看著與自己一道長大的友人,在心中默然想到,和在鐘樓街的時候相比,許樂變沉默了,雖說眼睛還是笑眯眯的,總覺得和以前不一樣。
時光能改變很多事情,也許卻連沙灘上的痕跡都撣動不得。
李維默然想著,自己被人捉到百慕大,那些人明顯是用自己威脅許樂,然而需要隱藏身份的這小子,卻並沒有拋棄自己。東林底層江湖一少年,在獄中又一年,他不知見過多少背信棄義,爾虞我詐,黑暗汙穢之事,自站在許樂的立場上,他做不到這點,不把對方一刀捅了就算是好的。
“東林那個小地方,天上總是遮著灰濛濛的紅塵,星星看不清楚,自然也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李維打破了沉默,輕聲說道:“這次我被那些大人物捉了,雖說好生折騰了番……但我終究去過一遭百慕大。”
“那可是百慕大。”
李維嘿嘿自嘲一笑,帶著幾分寂寞,幾分不平說道:“你也清楚,我們那條街上的小子,有誰出過河西州?就連當年最生猛的黑幫頭目,又有誰出過東林?可我出來了……誰能相信,我這樣一個小人物,居然也來過首都,甚至出了聯邦?”
“那就留在S1,不是挺好?”許樂說道。
“不,我要去百慕大。”李維低頭看著啤酒瓶,說道:“我不想一輩子都只能看酒瓶口這麼大的世界……不錯,S1很大,首都很繁華,但我還是更喜歡百慕大。”
他抬起頭來,壓抑著心中的情緒快速說道:“百慕大和聯邦不一樣……那裡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那裡的人什麼事兒都敢做……誰他媽像鐘樓街,掌著幾個街區的幾個黑市販子,憑著捅了幾個人的肚子,就覺得生猛的不行?”
“那裡沒有憲章。”李維認真地盯著許樂的眼睛說道:“我承認看著你現今的光彩,我並不平衡,我要做事,我不可能跟著你就這麼混一輩子……生活這玩意兒,總是要有點兒挑戰性的,我不像你可能是天生做大事的人,我也想玩的精彩一些。”
許樂沉默不語,用手擰開瓶蓋咕咕灌了幾大口啤酒,唇邊的白沫與李維先前激動噴在他臉上的唾沫混在了處。
李維盯著啤酒瓶,聲音漸低,說道:“我不可能回東林,因為我總是你的一個麻煩,所以我想去百慕大。不過你放心,我這次的目標,絕對不是去打下幾條街……”
許樂放下酒瓶,沉默地看著他,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對彼此的性情心理摸的一清二楚。李維在他的目光下沉默很久,終於說出了真實的心意。
“別看你現在在聯邦混的風光,我能看出來,你的麻煩也不少……把你現在的資源給我點兒,讓我去百慕大打拼幾年,混出點兒名堂。”
“如果將來這個聯邦要收拾你……我很想在聯邦之外給你留條後路。”
留條後路?許樂起啤酒瓶連喝數口,咳嗽聲聲,嗆得鼻頭微酸,心頭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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