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人來了。
宋時衣早就發現了,當他還沒看到那條線,看到那擴散開來的水面的時候,他便知道,等了那麼久的災難終於到來了。
崔老將軍瘦骨嶙峋,然而整個人彷彿像是被狂風暴雨侵襲了無數年的陡峭山峰,面對即將到來的戰隊,卻依然保持著絕對的鎮定。
現在楚國的戰鳶和對面的西涼戰隊相比,實在是差距甚大,雖然勝算不大,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仍然按照無數次的戰鬥之前一樣,點將排兵。
他麾下所有的戰鳶都被調動,上百隻戰鳶成為一排,嚴陣以待。
一個個士兵全部站在那裡,他們早就知道西涼和楚國必定有一戰,所以早就將死別的家書寫好,他們站成一條筆直的線,然後看向海面,目光中早就沒有畏懼。
宋時衣目光露出贊嘆之意。
每一片安寧的國土背後,都是數不清的屍山血海。
而在這個時候,喬依找來了,她喊著宋時衣,然後指了指海面,著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宋時衣看著她,沒什麼大不了的擺擺手:“早就知道了,別慌。”
他說完,便讓喬依回去,然後大踏步朝著崔老將軍走去,喬依一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道:“你一定要活著呀,我還要給你生孩子。”
宋時衣看著她,她是個頂頂嬌俏美麗的少女,彷彿他們才的珍珠一般,有種閃動的光。
可是……宋時衣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拉下來,笑著對她說:“對不起,我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
喬依一愣,有點不可置信:“她呢?你騙我的對不對?”
宋時衣的眼底閃過一抹傷痛:“瘟疫三年,她死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生離死別來的都猝不及防,以前在天琊,什麼都不懂,但是下山之後,遇到一個姑娘,她和喬依完全是兩種型別,她溫柔而羞澀,卻瞬間擊中心靈,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可是,瘟疫是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的,他們不過相處了一個月,善良的她便因為不顧一切的救一個小孩的生命而感染上了瘟疫,藥石無醫。
宋時衣轉身離開,喬依看著他的背影,眼底含著熱淚。
她很心疼他。
她對著宋時衣道:“她不在了,可是你也要好好活著呀!好好的記得他!”
宋時衣的腳步一頓,轉頭對著她笑笑,然後邁步上前。
宋時衣走到崔老將軍旁邊。
崔老將軍轉頭看他:“天琊的弟子都像你這樣受小姑娘歡迎嗎?”
宋時衣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主要是我比較受歡迎。”
崔老將軍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宋時衣的肩膀:“其實,那個姑娘不錯。有時候自己認為自己無法將就,已經逝去的才是最美好的,比如我現在就很想念自己年輕時候帥氣的樣子,行走四方。但是說不定等我走不動了,那麼我就會懷念我現在能走動的樣子了。其實,現在要比以前更重要。”
宋時衣沒有說話。
崔老將軍也不再多說。
兩個人看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