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說的口幹了,又去摸桌上的茶壺,可惜已經空了,他使勁往嘴裡倒,流出了可憐的幾滴水。安子亦無奈,放下茶壺繼續對我說:“本來你師父是擔心你會出危險才想帶著你,沒想到你這麼不老實,在京鼎府衙還敢到處亂跑,活該你個丫頭片子遭罪。要不是你師父發現茶裡有毒,你昨天可能就真的死在趙家了知道嗎?”
我聽得慌,想著昨晚的事情,嘴硬道:“我師父會救我的……”
安子亦無奈:“丫頭,你師父也是人,他身上的舊傷有多重不是你能想象的。”他看著我,少有的認真,“你師父慣於隱忍淡泊,他不說,不表示他不痛苦。”
我被他說的心裡揪著,想起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連手上和臉上都隱約可見,這樣的傷,現在亦如此嚴重,當年該是經歷了怎樣的煉獄。
安子亦看我這樣,可能覺得自己說重了,趕緊安慰我,“沒事,你忘了他是個妖怪了?哈哈哈……你師父啊,死不了,丫頭,這人啊,不能太完美,差不多優秀成你安大哥這樣就可以了。你看像你師父這樣的,腦子好,功夫好,長得還好,他要是再不遭點罪,那也太便宜他了是不是……”
我被他這些歪理逗笑了,問他師父做什麼去了,他往外看了看,嘆道:“去京鼎府衙了吧,說他拒人千裡,其實他心裡比誰都要惦記著別人的安危。”
我沉思著,他又接著說:“初清也是可憐人,趙錦絮死了,看來對他的打擊很大。”
我想著初清大哥看著趙錦絮時寵愛的樣子,他明知趙錦絮嫁給他是為何,卻依然娶她進門,想是動了真情的。然而他還是親手把趙燁送進了大牢,親眼看著趙錦絮在她面前自盡,不知道他聽著趙錦絮對他說“初清,你命中克妻”的時候,又該是多麼難過呢。
我問:“安大哥,初清大哥為什麼會去對付趙丞相呢?”
“趙燁此人的確做了不少壞事,初清作為京鼎官,拿他入獄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丞相位高權重,所以他才會和啟彥一起聯手。至於趙錦絮……丫頭,你要知道,男女之情在這樣的大事面前,永遠都是不足掛齒的,那些為了美人可以不要江山的故事,終究都只是故事而已。”
我看著他,“安大哥,那你也會為了大事放棄自己心愛的人嗎?”
他笑了,“在你安大哥這裡,美人就是大事。”
我也笑了,心裡卻有了一些異樣的思緒,想著那日師父說要帶我離開,恐怕就是擔心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難以取捨的事情發生吧。
我問他:“安大哥,你既然喜歡美人,那為什麼到現在都不娶親呢?”
看他遊戲人間的樣子,不入仕途,不取功名,就老老實實的做個閑醫,連個交好的女子都沒有。從前我一直以為他喜歡初淺姐姐,而今看來並不是如此,有的時候看他往初府跑的殷勤,我甚至懷疑他有龍陽斷袖之癖,對我師父圖謀不軌。
他笑了笑,漫不經心的答道,“因為沒人要我啊。”
他回答的那麼自然,我也不好再問什麼。
秋意漸濃,我和安子亦坐在屋中閑聊著,看著外面紛飛的葉,各懷心事。
後來說的太多話,我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安子亦恍恍惚惚的說了一句“機關算盡,算不過天道無常。”
接下來的幾日,師父一直早出晚歸,畢竟徹底扳倒一個位高權重的丞相,並不是那麼容易的,我看著他清瘦的身體在衣服裡晃蕩,心疼的不得了。
直到有一日晨起,我見他的房門一直緊閉著,覺得不對勁,推門進去,才發現他正蹙眉昏睡著,面色不正常的泛紅。我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滾燙的嚇人。
我慌了,急忙叫人去請安子亦。
安子亦忙活了半天,師父依然沒有醒,臉色更加難看了。
安子亦的面色頗有些不好,看得我緊張。
“丫頭,我可能要去他處找一味藥引,這期間,你需好好的守著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