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辯解,他又說,“就算你真的粗鄙蠢笨,只要我兒子喜歡你,老夫也願意讓你進門。”
我聽得啞口無言,這位趙丞相對自己的獨子真的是寵愛到極致了,連我這幅德行他都能忍。難怪趙錦宸會如此恣意妄為,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從來都不拘束。
我突然覺得在這樣的寵愛之下趙錦宸能有現在這幅才學武藝和品行,已經很了不起了。換做是我,估計會被寵成一個好吃懶做不學無術的死胖子。
我正不知如何應付,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來,“丞相,易落不能與貴公子成婚。”
那聲音不大,卻清冽沁耳,好像不是從身邊發出來,而是從雲端飄下來的。屋子裡的私語聲都停住了,看著說話之人。
我看見師父站起來,不急不緩的向我走過來,他清瘦高大的身影一點點靠近我,臉上不帶什麼表情,卻莫名其妙的讓我很安心。
他站在我身邊,對丞相輕輕點點頭,我看見夫人露出了笑容。
丞相皺了皺眉,“哦?賢侄此話何意?”
“易落是我的徒兒,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既孤苦無依,那便是我來做主。”他抬眼看著丞相,眼神淡漠,“我不同意。”
他的態度寡淡如常,就如同平日裡與我講道問學般淡然,卻每個字都有讓人必須臣服的力量。
我難得見他說這麼長的一句話,竟然很不合時宜的想笑,可能是他在我身邊,我便不再害怕了,恢複了平常沒大沒小的樣子。
他覺出我想笑,突然伸手把我拉的與他近一些,我沒有防備,向前一個趔趄,腦門撞上他的肩膀,一把清冷的骨頭撞得我生疼,我剛想露出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丞相看著他,眉頭沒有舒展,“賢侄,男未婚女未嫁,你這做師父的也沒有理由阻攔一樁姻緣吧。”
師父淡淡的看著他,“我不同意。”
這樣幹脆的拒絕,身為丞相,多少有些下不來臺,初夫人趕緊打圓場,“丞相,落兒跟在初澈身邊多年了,可能突然想到她要嫁出去,有點捨不得呢。這個孩子就是不會說話,他沒有別的意思……”
“初澈,你什麼意思?”
我突然聽到趙錦宸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他也站起來了,我覺得這裡的殺氣怎麼越來越重了,心想著要不要躲一躲,師父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萬一誤傷了我就不合適了。
我偷偷向後退了一步,沒想到一把被師父抓住。
我無奈,回頭想先找個退路,卻正對上安子亦的眼睛。
他在初家向來是出入自如的,跟帶了禦賜金牌一樣,此時他正靠在眾人身後的一根柱子上,一臉壞笑的看著我,我悄悄對他使了個眼色,想問他怎麼辦,他笑笑,張大嘴無聲的對我說了幾個字,我讀懂了,他說的是:“有你師父呢。”
我稍稍安了心,看著趙錦宸走到我們面前,他的身量和師父差不多,氣場卻矮了半截。
他盯著師父的眼睛,師父淡淡的看著他,就像在看桌子椅子花鳥魚蟲般的平靜。
這樣一來趙錦宸劍拔弩張的架勢就有些奇怪,我覺得他的眼睛快要瞪出血了,特別想去勸勸他,哥們,有話好說,別打架,你打不過他的。
不過看他一臉憤怒的樣子,好像我去勸也不合適。
我把自己稍稍向師父的身後縮了半截,露出一隻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