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起我的胳膊,“回去。”
他的手依然白皙清瘦骨節分明,沒有絲毫的溫度,我被他拉了個踉蹌,回頭看著安子亦,他正掛著無奈的笑看著我,嘴巴輕輕的動著,卻沒有發出聲音,我讀出他說的是“別恨他”。
我咬咬牙,回去就回去,就算回到初府,我也一定會逃出去,找我爹,說你欺負我,根本不好好教我讀書,讓他來找你算賬。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孤高冷傲到幾時。
他始終未做聲,甚至目光都沒有看向我。
我一路上都是鼓著氣,任憑他把我塞進馬車,又拎回小院。
然而一踏進院門,我就慫了,現在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沒了安大哥的庇護,師父會不會打死我,初淺姐姐也不知道來串個門,剩下我孤零零的跟這潭死水,不淹死我才怪。
他帶我進他的房間,我傻愣愣的站著,看他在我對面坐下,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跪下認錯。
想想,似乎自從我認了這個師父,還從來沒有給他行過跪拜大禮,他也從未在意過禮數,只要我不煩他,怎樣都好。可是我搞不懂,既然如此喜歡安靜,他幹嘛要收我為徒,又幹嘛不讓我回家呢,我不在不是更清淨嗎?
他平靜的坐在那裡,眼睛並不看我,“想回家?”
我決定豁出去了,大聲答道,“是。”
他沉靜的面目有了一絲波動,懶懶的挑了一下眉,“休想。”
我被他噎的說不出話,真是搞不懂這個師父腦子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明明根本不想理我,卻偏偏要把我圈在這小院裡。難道像傳言中吃人的妖獸一樣,要把小孩子抓住關起來,等養胖一些就吃掉嗎?
我覺得脊背發涼,再想說什麼,看著他的眼睛,卻怎麼也提不起勇氣了,那漂亮的臉,卻怎麼也無法和吃人的妖獸聯系在一起,只是覺得這師父太過古怪,心中暗暗盤算著如何能逃出去。
他不再多言,隨手一本書丟給我,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書案後。
這就沒事了?沒打我,也沒罵我?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嗎?我心裡竊喜,冷不防書案後飄來他的聲音,“你該安分些,下不為例。”
我弱弱的哦了一聲,這句話怕是他的警告吧。
依著他的性子,也不會說出什麼太狠的來,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聽著並不嚇人,讓我安分些,我偏不!
不過我很快就知道了,他這種惜字如金之人說出下不為例這四個字絕對不是虛的。
在我第二次逃走失敗之後,被他關回房間裡直餓的兩腿發軟才重見天日,第三次被他拎回來直接丟到了後花園的金魚池裡。
再後來逃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也記不清他是如何懲戒我的,反正每次都是逃不了幾步就被抓回來收拾的半死不活,幸好初淺姐姐一直偷偷接濟我,不然,我怕是真被那狠心的師父罰的餓死凍死了。
安大哥倒是來我們的小院勤了,因為不但要定期給師父診脈,還要時不時給鼻青臉腫的我帶一些藥。
可越是這樣,反倒我骨子裡的頑劣和鬥志統統都被激發了出來,甚至逃了幾次之後發現自己的輕功突飛猛進。
我還記得自己最後一次逃跑的樣子。
精心策劃了好幾天,好不容易趁夜色逃了,天一亮,我還是被他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