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很亮,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他接著說,“你師父的確有一些傷在身,不過有我在,死不了。”
他的聲音不似師父一般清冷疏離,雖語氣輕快,卻聽得人安心。
我默默的聽著,畢竟我對這個師父所知甚少,父親對他的描述也是寥寥數語,但父親放心我一人在此,想來是對這個初家二少爺極為信任了。
既然是父親為我選的,我只需安心聽師父的話罷。
他看我不做聲,便用把傘塞進我手裡,從身邊的一根垂下的柳枝上順了片綠葉,吹哨子給我聽,那哨音脆生生的,在濛濛的雨中到頗有些味道。
他見我笑了,接著說道:“丫頭你記著,你師父既然收了你,便認了你是他的徒弟。他雖淡漠,但並非無情,他若是對你太兇,你就去找初淺或者來找我,切記,不要恨他。”
他的表情難得的認真,我聽得似懂非懂,剛要發問,他卻放我到地上,我轉身一看,那謫仙般漂亮的師父站在我身後。
不知不覺,竟已經走回小院了呢。
師父依然未撐傘,卻也未遮鬥篷,就那件單薄的素色長袍淋雨站著,看見安子亦,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然後轉身進了小院。
傘在我手中,我看著他清瘦微濕的背影,想著安大哥說他有傷,急忙攆著短腿追上去想為他撐傘,無奈身量不夠,踮著腳只把傘舉到他肩頭,他側目看了我一下,沒有什麼反應,輕身幾步便進了屋。
我愣了愣,才意識到好像把安大哥扔在了身後的雨裡,剛要回頭尋找,他也從我身側走過,順便伸手把我也拎進去了。
安子亦脫掉淋了些雨水的外衣,笑道:“你這個徒弟收的倒是孝順,為了給你撐傘,就把我扔下了。”
我哼唧著,“安大哥對不起。”
師父掃了我一眼,面無表情的轉向安子亦,“如何?”
安子亦笑笑,“嘴巴很緊,而且有趣,初淺似乎很喜歡她。”
我這才意識到他們好像在說我,看來師父的朋友都是心有靈犀的,不需要多言語,便可知對方心思。
我發現這位安大哥與我師父說話時似乎也收斂了一些脾性,變得沉穩了些,暗道師父的威力了得。
師父看看我,點點頭,“那便如此吧。你幫我安排工匠,在院中西側建一小築,給這丫頭。”
安子亦拍拍我的頭,道:“丫頭,聽見沒,你師父要給你搭個窩呢,看來是認了你這個徒弟了,還不快磕頭拜師啊。”
我慌亂著就想俯身磕頭,剛有動作,就瞥見師父正用他清冷的眸子看著我,那目光像冰一般,看得我心頭一凜,傻在那裡。
他轉看安子亦,“既是我的徒弟,你指手畫腳是何意呢?”
安子亦剛含在嘴裡的一口茶都噴了出來,瞪大眼睛看著他,“你這……好好好,你的寶貝徒弟,你一個人說了算。”說著把我推到了師父的身邊。
師父並沒有看我,而是繼續看著安子亦,“以後關於易落的一切,你和初淺都不要插手,順便告訴初清,不要來管我的事。”
“哎我說初澈,初少爺,我和初淺今天給你家丫頭伺候的周到了,你反倒過河拆橋了是不是,我今天不給她點吃的,她可就餓著肚子了。”安子亦看著我那不近人情的師父,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師父看看他,眸色淡如秋水,並不接他的話,而是伸出手搭在桌上,“搭脈吧。”
安子亦看著師父傷痕累累的手,一臉鄙視,我以為他會再說些什麼反駁一下,沒想到他就乖乖的閉嘴,抬手認真的給師父診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