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向陽,即使是十二月也依舊在白天暖和得很。
年輕女人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柔軟的定製病服下是蒼白的肌膚,她往常看人的模樣總是帶著料峭的寒氣,一如她的名字,藏不住鋪天蓋地的隆冬之意。
此刻陷入暖陽的柔光,加之垂眸的形象,竟讓她顯出幾分凡間的煙火氣息。
“裴凜。”
他走近,瞥了眼病床上方懸掛的點滴藥水。
細軟的管子連線著長長的針管,在被子上洇了一灘濕漉漉的血跡。
男人收回目光,回到門口的櫃子取了止血的棉球和醫用膠布。
掀開她的袖子,毫無血色的手臂上排列著密密麻麻的針孔痕跡。
其中一個還往外冒著新鮮的血珠。
像這樣抗拒輸液的情形在裴凜身上出現了許多次,她討厭冰涼的液體進入血管的感覺。
“你是誰。”裴凜沒有收回手臂,任由對方摁住某處痠痛的位置。
“陸越煬。”他簡短地回答。
“不認識。”
“……沒關系,現在你認識了。”他的脾氣好得出奇。
“我看不清……”
“我知道,”陸越煬輕聲回應她,聲音裡帶著安撫,“沒關系的,很快你就會恢複視力。”
“很快是多久?”
“大概一週。”
裴凜緩慢地轉過腦袋,可目光卻沒有試圖停留在對方的臉上。
她只是淡淡地重複了他的名字:“陸越煬……”
“嗯。”她的每一句話都有男人的回應。
“我的記憶好像有些……混亂?”
“你在前段時間出了車禍,醫生診斷出現了腦震蕩,出現記憶的紊亂是正常的。你的記憶,眼睛,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恢複。”
裴凜靠近他,她的視線依舊模糊,自然不能精準把控兩人之間的距離。
當她的臉頰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氣息,她想,這大概是足夠近的距離了。
她開口:“我為什麼會出車禍?”
他的呼吸明顯沉重起來。
升溫的肌膚讓裴凜不解,她眨了眨黯淡的眼睛,細長的睫毛甚至毫無邊界地撩撥著對方的下頜。
而這不安分睫毛的主人,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其中曖昧的氣息。
她歪了歪腦袋,問:“……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