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因為種種原因欺騙過她不止一次的安室透視線移開了一瞬, 再次在心中承諾等到局勢允許他們開誠布公之後立刻一一向格拉帕道歉,但此刻還是不得不先打斷她的話。.
“拜託不要給我再加上更多罪行了,格拉帕。.”
安室透苦笑道,不動聲色地將床單從小笠原花的五指間解救出來,為了防止她一不小心碰到其他醫療器具之類的東西露餡,幹脆雙手合攏將她的另一種手也握在掌心,用人力將她禁錮在原地。.
實驗資料中,哪怕是手銬鐵鏈都能生生拽斷脫離舒服的組織一大殺器居然就這麼乖乖地被牽著,嘴裡雖然還在不甘不願地念叨著‘明明就有’‘透君是壞蛋’之類的話,但身體卻誠實地一動不動坐在床邊,不像是被一雙插滿了針頭導管的手攥住,效果卓群得像是用了什麼超乎尋常的堅硬鐐銬困住了身體。.
在察覺到安室透想要說話的意圖後,小笠原花立刻停下了碎碎念,睜著那雙琉璃似的眼睛認真地看著他。.
安室透沉吟半晌,斟酌了一下字句。.
論起認錯方式與誠懇程度,真實身份為日本公務員,無論任何行動要寫的報告都大於等於四個,一旦出現紕漏更是要寫無數份‘事故分析’以及‘自我檢討’的安室透對此堪稱信手拈來。.
於是他從各個角度為小笠原花分析了一下這次庫拉索被劫事故的突發性、偶然性和不可控性……
小笠原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逐漸失去了亮光,眼皮一點點耷拉了下來。.
他又深入淺出地解釋了這次事件背後牽扯出的一系列沖突,以及組織現今水深火熱的情況以及危險程度,還有他們兩人的身份無法置身事外的根本情況……
小笠原花挺直的腰板越來越彎,整個人開始小幅度的左搖右擺。.
在漫長的長篇大論後,安室透最後總結道——“在我沒有出院之前,本來就沒有打算聯系任何人,以我現在的情況,讓越多的人知道我在這裡就越麻煩,之前離開的那個是朗姆的手下,也算是來監視我的人。.”
“……嗯、嗯﹖”
下一秒就要在文字的沖擊下昏倒在地的小笠原花突然捕捉到了某個關鍵字,她昏昏欲睡的大腦立刻清醒了過來,嗖地一下從歪歪扭扭地姿勢重新坐得筆直,眼神犀利。.
“誰監視﹖為什麼要監視透君”
她的波本老師明明已經這麼慘了,傷得身上插了一堆管子連床都下不了,來慰問的只有她一個人就算了,為什麼還會有人被派來監視他啊
——安室透清晰地從小笠原花的眼睛裡讀出了這樣的話。.
他眼皮微垂,遮住了微微變幻的神情。.
格拉帕沒有注意到,在陰差陽錯地經歷了三個臥底搭檔潛移默化的影響後,她的思維方式已經逐漸偏離了一個‘正常’組織成員應有的程式,開始逐漸趨向於一個正常的人。.
安室透於是順勢表現出了一點對組織的怨氣。.
他嘆了口氣:“站在朗姆的角度有這樣的懷疑也正常,畢竟庫拉索是從我的車上被劫走的。.但當被懷疑的人是自己,而且因為受傷被完全排除在這次清洗任務之外,還被當成叛徒監視警惕……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如果此刻在場的換做任何一個和波本接觸過的組織成員,對這番看似掏心置腹的話都不會相信半個字,有些性格直白地還會直接呲出一口嘲諷的大白牙誇張地大笑三聲。.
但現在站在這裡的是小笠原花。.
和安室透相處時間最久,最應該看清他‘真面目’的小笠原花。.
在安室透保持著低頭落寞的姿勢說完這段話後,他聽到小笠原花似乎頗為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怎麼會﹖怪不得朗姆老大不告訴我你在哪裡……”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警覺地在病房左顧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