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餘初已經收拾妥當,她走到休息室的門前,拉開大門。
門外的封肅看著眼前人,腦中記憶被不斷的向後拉扯。
當時他去宋府接人,餘初在庭院之中,手裡拿著張秀到一半的帕子,一手拿針一手拿布,坐在石凳子上,昏昏欲睡。
那時,她也穿著一身桃紅,眉眼還透著稚氣。
一眨眼都那麼多年過去了。
封肅眼角沁著笑,將手中的奶糖遞給餘初:“給。”
餘初抓了一把奶糖收進袖子中:“走吧。”
翟翎羽已經醒了,卻沒有睜開眼。
他還記得,亂黨作亂,明王次子涉及其中。
事關重大,為了快刀斬亂麻,他親自出馬,去霖州緝拿亂黨。
只是未料被叛徒走漏了風聲,他們一行人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襲擊。
他只記得當夜無月無星,風很大,打更的老者聲音越走越遠,他身邊的人也一個個倒下。
再後來,他聽見了雨落青石板的聲音。
冬季的地面很涼,他手捂著腹部,感覺到身上的熱氣一點點的消散。
之後的記憶越發模糊了,他終日昏沉,清醒不到片刻,又沉沉睡去,耳邊來來回回都是人。
無數次睜開眼睛,不是床頂白色的帳子,就是車頂上粗糙的紋路,卻也隱隱知道,他身邊的人似乎也換了一批又一批。
按照常理,他其實死去,對亂黨也好對明王也好,都是百利無一害的事情。
他若是他們,就應該讓翟翎羽這個人,死在那個雨夜的巷子裡。
這麼費盡周折,將他運出京都,還將他從閻王殿救了回來,也不知道盤算著什麼。
令他驚訝的,還有他身處的這個地方。
無火自亮的夜明珠,隨手擺著的琉璃杯琉璃盞,還有那能發出金戈鐵馬和人聲的古怪機關,穿著白色奇裝異服的侍女……
還有那注入體內令人昏厥的毒液。
他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倒了外邦,但是接下來,又被他自己否決了。
翟翎羽在邊關幾年,和外邦人打過不少交道,但那外邦大多是蠻荒之地,器物工匠無一不弱於本朝,不可能會有如此精美和精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