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妮爾看著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大樹,頭疼無比。每一棵樹上都可能有這種蛇的存在,這些隱蔽的敵人要比看得到的猛獸可怕得多,單是那種心理上的壓力就不是普通人能夠隨得了的。
雖然仙妮爾也經歷過無數慘烈的搏殺,但面對著這種無跡可尋的攻擊方式,也是束手無策,只能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
一路走,一路殺,仙妮爾至少幹掉了幾十只怪蛇,身上也添了好幾處傷口,不過幸好這種蛇沒有毒。在同齡人裡,仙妮爾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至少她參加的大型戰鬥場面要比別人多很多,積累下來的戰鬥經驗令她有一種敏銳的直覺,總是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過致命的偷襲,用最小的代價擊殺對手。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在叢林中,仙妮爾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清理出一個安全的地方,用來過夜。但仙妮爾沒有那麼做,她彷彿已經變成了一部機器,不停地前進,不斷地被偷襲、閃避,然後反擊,甚至有的時候仙妮爾連躲都懶得躲,不過是身上多添一道傷口而已,她根本就不在乎。
仙妮爾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即將來襲的危險上面,韓進、大長老乃至於死去的塞斯,似乎都已經被她忘到了腦後。這正是仙妮爾想要的,全身心的融入戰鬥之中,忘記那些令她揪心的一切。
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辦法,但仙妮爾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腦海中近乎一片空白,以至於仙妮爾都沒注意到,攻擊她的怪蛇越來越少。
動物也是有一定智慧的,仙妮爾這路上也不知道殺了多少條怪蛇,渾身上下都是斑斑血跡,有她自己的,但更多的都是那些怪蛇的。現在,那些怪蛇見到了仙妮爾連躲都來不及,除了幾條膽子大不怕死的,其它的都是遠遠地看到仙妮爾過來,就急忙連躥帶跳地逃離到距離更遠一些的樹上。
單看仙妮爾的那種狠勁,如果有其他人在這裡,一定會產生一種錯覺,仙妮爾到這裡來就是想把這些怪蛇趕盡殺絕。
終於,仙妮爾停了下來,不是因為她累了。進入到那種忘我的境界中,她根本就不知道疲倦為何物,只是機械地重複著前進、殺戮這兩個動作,她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一座小湖出現在了前方,擋住了她的去路。
明淨澄亮的湖水宛如鑲嵌在森林中的一輪明月,不止照亮了仙妮爾的臉頰,同時也撫平了她心中那股難言的憤懣。
精靈是最熱愛自然的種族,環境的優美與否雖然不能影響到她們的戰鬥力,但一定會影響到她們的心情。仙妮爾之所以一路殺過來,雙手沾滿了血腥,與四周的那片光禿禿的森林不無關係。要知道精靈即使在戰鬥中也是非常優雅的,不要說仙妮爾這樣的女性精靈,就算是男性精靈也很少這樣肆意無忌憚地殺戳,置渾身上下的血跡於不顧。
當看到這座清澈的小湖時,仙妮爾心中的暴戾剎那間煙消雲散,伴隨而來的是濃濃的疲倦。就算是讓韓進從清晨一直殺到黃昏,估計元能也早就枯竭了,仙妮爾完全是憑著胸中一口怨氣堅持到了現在。
仙妮爾就那麼隨隨便便地躺在草地上,嗅著略帶些溼氣的泥土芬芳,心頭前所未有的寧靜,很想就這麼睡過去。然而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疼痛卻又在不斷地襲來,讓她無法入睡。
仙妮爾懊惱地甩甩頭,試圖驅走那些疼痛,結果無濟無事。頭腦愈清醒,疼痛便愈強烈,而且她倉皇之中躲入神廟,根本沒有來得及做任何準備,沒有藥劑,沒有食物,沒有飲用水,身上沾染的那些已經乾涸的血跡更是讓她感到極不舒服,無奈之下只好拖著疲憊的身體爬了起來,向湖中走去。
這是個沒人的世界,仙妮爾也不怕會被誰偷看,放心地慢慢解開身上的衣裳,潔白似玉的身軀便沐浴在瞭如水的月光下。
清澈透明的湖水灑在身上,那種沁人心脾的清涼和傷口處刺骨的疼痛同時襲來,說不出這是種什麼感覺。湖水如冰、刺痛如火,冰火交纏之下仙妮爾隱隱的有了幾分愜意甚至刻間的把湖水專門往傷口處灑去。
過了一會仙妮爾突然停下了手,怔怔地看著身上已經被湖水沖洗得泛白的傷口。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心變得如此堅硬了呢?記得小時候,哪怕是劃破了一個小傷口,也會大哭不止吧。
這樣也不錯,仙妮爾在心裡想著,自己連死都不怕了,那麼還有什麼東西讓自己恐懼呢?仙妮爾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念頭,如果自己死在這裡,會不會有人感到痛心?拉斐爾?他應該會很傷心的吧?想起拉斐爾那促狹的笑容,仙妮爾心中就是一暖。
仰躺在湖水中,任由輕柔的水流託著自己的身體在湖面上盪漾,此刻的仙妮爾腦中異常的清醒。大長老討厭拉斐爾嗎?不,他們根本就沒有碰過面,如果拉斐爾是那個擁有神之身裔的人,相信大長老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把拉斐爾請到野柳城來。
仙妮爾能理解大長老的心情。精靈族千年流傳的神話即將變為現實,在這個緊要關頭,誰敢阻止,誰就是整個精靈族的敵人!
她和普魯登斯成親這件事,恐怕不是大長老一個人的期望,而是所有精靈族人的希望。
可是,仙妮爾委屈的是,為什麼沒有人來問問自己呢?難道只有和那個普魯登斯成親才能換來精靈族的崛起嗎?那些人為什麼看不到拉斐爾的潛力和站在拉斐爾身邊的那些人?仙妮爾堅信,只要給拉斐爾足夠的時間,那麼他一定會成為這個大陸上的傳奇。還有人比拉斐爾更優秀嗎?短短几年的時間便從落魄的小貴族成為獨霸一方的強者,這種奇蹟般的崛起以後也許會有,但縱觀大陸歷史上,到現在為止,也只有拉斐爾一個人做到而已。
我該怎麼做?仙妮爾默默地問著自己,親人、愛人,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