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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房裡安靜許久,範閒緩緩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很多人都忽視了皇后與太子,但我與他們彼此之間都很清楚,我們之間只有一方能夠生存下來……如今趁著皇帝陛下還在乎看重我,我就要逼著隱藏的禍患提前暴發出來。”
林婉兒的表情漸漸無措了起來。黯淡了下來,雖然她清楚,天子家的爭鬥向來是不留半點情份,可是一想到自己最親地相公與宮中的太子哥哥總有一個人要死去。依然止不住感到了一絲寒冷。
範閒的眼眸比妻子的心思更加寒冷,緩慢而冷漠說道:“我不想殺人。可是他們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殺過人,如今也不可能放過我,既然如此,我就來完成這件事。”
林婉兒沉默許久,開口說道:“那……她怎麼辦?”
這話中地她,自然是橫亙在範閒夫妻之間最大的問題,那位一直不肯安份下來的長公主。
範閒眼簾微垂,輕輕將婉兒摟入懷中,溫和說道:“陛下的想法太深。我不去理會,你母親的想法也太大,輪不到我去理會……這是她與陛下之間的戰爭。我只需要打打邊鼓……別的不敢保證,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親自對她如何。”
這個保證可信嗎?
“皇帝舅舅一向很疼我的……”林婉兒像一隻受傷的小貓,伏在範閒的懷中,柔弱無力說著。眼中卻漸現水濛之色,如果長公主真地有膽量做那件事情,那麼事後。就算憑藉著範閒的力量與身份,林婉兒不會受到任何牽連,可是……她在皇族之中的身份也會變得尷尬與兇險起來。
範閒沉默著,知道婉兒地感嘆是實話,成婚之後,在宮中行走,他才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確實很疼愛婉兒,婉兒在宮中的地位確實也比一般的郡主要高許多……想到此節。他不由感嘆了起來,皇帝把自己最疼的外甥女嫁給自己這個私生子,也算是對自己的補償?
“沒事兒,都是長輩們地事情。”他微笑著說道:“讓他們鬧騰去。”
話語雖輕鬆,內容卻並不輕鬆,後一年中,如果不是大慶朝的龍椅換了主人,就是皇族之中會有一場血洗,而範閒與婉兒這一對年輕男女,又會如何?如果是前一種,範閒相信自己全家都會為皇帝陛下理葬,如果是後一種……婉兒又該怎麼面對?
便在這麼一瞬間,範閒忽然覺得自己逼著對方提前動手,似乎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與身周地人,自己必須要這麼做。
“老跛子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希望他能有什麼好些的法子。”
範閒輕輕拍著婉兒的後背,看著窗外那片靜湖,那座青山,那隻漁舟,那枝柳枝,思緒便飄到了遙遠的京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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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那座涼沁沁的皇宮中,宮女與太監們斂聲靜氣地行走著,偶爾有些年幼的宮女會發出幾聲嘻笑,旋即被老嬤嬤們狠狠地訓斥一頓。濃春已盡,初暑已至,宮中樹木正是茂然之時,奈何宮中的人兒們卻依然不得一絲寬鬆的自由。
廣信宮乃是當年長公主地寢宮,當年長公主暗通北齊,出賣監察院高階官員的事情被五竹叔滿城言紙揭破後,那位慶國傳說中最美麗的婦人便黯然退出了京都的政治場面,去了冷清的離宮。
雖然她在信陽離宮,也可以隱隱影響著宮中的局勢,可是畢竟不如在京都內部來的方便。所以慶曆六年,她終於說動了太后,搬回了京都。而在這個時候,當年那場轟動的言紙事件,也早已經消失在了人們的記憶中。
只是回到京都沒有太久,君山會在江南的實力便令她很惱火地展露在了皇帝哥哥的面前,於是皇帝命她再次搬進皇宮,名為團圓,實為就近監視。
不過長公主畢竟在宮中經營日久,又是太后最疼愛的小姑娘,與皇后之間的關係也向來緊密,所以她出入皇宮還是沒有誰也阻得住,她暗中做的那些手腳,也成功地瞞過了許多人。
當然,為了讓皇帝哥放心,她並不方便出宮太多,與下面的大臣們聯絡過密,所以如今她最常做的活動。便是在宮中陪太后聊天,與皇后娘娘湊在一處研究些花鳥蟲水之類的繡布。
繡地只怕不是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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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局勢已經定了下來,不管長公主李雲睿服不服氣,承不承認。難不難過,總之,她經營了十餘年的江南……已經被她那位“成器”的女婿全盤接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