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嗎?”
“是呢,你看,其他乘客都下車了,在想女朋友嗎?一定是個小美人,才讓你這麼魂不守舍的,呵。”
“哪……哪有!我沒有女朋友的!”
“那可惜了,小弟弟很帥呢,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快下車吧,家人該等急了。”
“沒有家人了,他們都死了,只剩下我了。”墨離韻的聲音低沉下來,是啊,墨家只剩下自已了,一股遲來的悲哀鋪天蓋地地湧過來,直沒過頂。
女乘務走上去,輕輕地把墨離韻摟進懷裡,一下一下地拍打他的後背:“我也沒有家人呢,相信姐姐,他們一定不希望你為他們傷心的。因為啊,男孩子是一定要堅強的。”
墨離韻昂起頭,看到女乘務正對著他溫柔地笑著,和照片裡的媽媽一模一樣,那樣看著他,那樣溫柔地笑。
“我知道的,媽媽。”墨離韻在心底答應了一聲,提起地上的揹包,“不會再恐懼了,無論前面是什麼!”
墨離韻直起身,向女乘務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向車門走去。女乘務彷彿看到一柄璀璨的利劍從少年的靈魂深處奪鞘而出,光華讓人無法直視。
“那,姐姐,我可以要你的電話嗎?”
“不行哦,姐姐喜歡成熟的男孩子,你太小了!”
“不是!是……是……算了,姐姐,再見啊。”
“快點長大哦!”
“知道啦!”
車站的移動月臺上,蘇執一邊揉著脖子,一邊對著陳杜澤破口大罵:“你說你有個什麼用!連個車次都會看錯!”
“真是這輛啊,教授,伊甸那裡小教授的親衛把小韻送上的車,不會錯啊。”
“不會錯?那就是我看落了?我老眼昏花,不中用了?我那小子在哪兒呢!半路跳車了?”
“差點哦,老爺子,您可真錯怪我陳叔了。”
“就是嘛,教授,小韻差點就跳……跳……小韻!”
“哪兒呢哪兒呢!臭小子真出來了?”
“這兒呢,老爺子。”
順著墨離韻的喊話,蘇執終於看到了墨離韻,t恤,牛仔褲,一雙土黃的陸軍作戰靴,面板微黑,黑色的板寸下是一對劍眉,有些偏細的丹鳳眼,挺翹的鼻樑和微微笑著的嘴,以及尚未完全褪去嬰兒肥的尖下巴,相較四年前的小男孩兒,現在的墨離韻明顯高了,健壯了,五官依稀有了墨剛的樣子。
“小韻?哈哈,小韻!”移動月臺靠上列車,墨離韻被迎上來的蘇執一把抱住,狠狠摟在懷裡,“來了好,來了好!”
“爺爺,父親戰死了,父親戰死了啊!”壓抑了四天的情緒在蘇執有力的熊抱中噴湧而出,寬闊的敦煌車站,反複回響著一個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