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看著駱佑潛從樓梯道走下來,眉頭還微微蹙著,似乎是還在算方才考試的題,她頓時緊張起來。
“怎麼樣?是不是很難?”陳澄迎上前來抓著他的手問。
“挺難的。”駱佑潛說,“不過還好,我就選擇題有一題不確定,壓軸題沒做完,其他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旁邊經過的一個戴眼鏡的小男生聞言,抽泣地更厲害了。
陳澄看了他一眼,鬆了口氣,壓低聲音:“那沒事兒,我覺得理科難一點對你來說是優勢。”
駱佑潛笑著“嗯”了一聲。
後面一天的考試也被陳澄這句話給說對了,英語跟最簡單的第三次模考難度差不多,而理綜又一次難哭了好多人。
下午四點,校門口被家長堵得水洩不通,氣溫驟然升高,酡紅的霞光印在腦際。
盡管最後一門理綜還是要了大部分同學的半條命,可好歹這已經是最後一門考試,也是這12年來的最後一場考試,所以大部分人走出校園時還是笑著的。
同學們三三兩兩談天說地地走出校門,外面是笑著等候著的家長們。
陳澄看到駱佑潛在人群中走出來。
金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寬肩窄腰的隱約輪廓,他抬眼看到陳澄,腳步就帶上點期盼和喜悅,小跑向她時發梢都跳躍著,飛起的衣角被暖風吹向身後。
陳澄站在馬路對面,長發散開在肩頭,笑得眼尾彎彎,微微張開雙臂迎接他。
駱佑潛幾乎是整個撲過去抱住了她,撞得陳澄往後跌了幾步。
她微抬著下巴擱在他的肩頭,雙手虛攏著他的腰拍了拍,輕笑出聲:“幹嘛呢,周圍這麼多同學呢。”
“我都畢業了,還不能抱我女朋友嗎。”駱佑潛緊緊抱著她,頭也不抬地說。
陳澄往後靠在路邊的橫欄上,任由他像個黏人的大型犬似的整個圈住自己,周圍不少同學和家長朝他們看過來,帶著或驚奇或八卦的眼神,陳澄一概沒理,笑著摸了摸懷裡少年的頭發。
“畢業快,語氣溫溫柔柔的,不自覺就夾雜了些自己也沒發覺的寵溺。
“總算畢業了。”
駱佑潛撥出一口氣,噴在陳澄的頸側,癢癢的。
突然,教學樓邊上爆發出一陣的鬨笑,抬眼望去,是一個剛考完試的學生把高三做過的試卷全數從三樓一灑而下。
洋洋灑灑,瞬間鋪滿整個地面。
當真是千樹萬樹梨花開。
隨即,學部主任的穿透力十足的怒罵聲直接穿過人群,傳到了馬路對面。
陳澄看著那些紛揚的試卷,就想起這幾個月來駱佑潛每天熬夜做出的題寫下的字,頓時心一抽得發酸,轉念一想都已經結束了,這樣拳擊和學習兩頭沒著落的日子總算是過完了。
她從來沒見過在駱佑潛這個年紀能堅定成這樣的人,輸了比賽,差點失明,最後一步一個腳印,安排得不急不躁,生活得如此有拼勁。
傍晚微風繾綣,裹挾著夏日未未散盡的餘熱拂在人身上,周圍鬧哄哄的,因為高考結束重新解禁的街道又恢複了平日的擁堵,喇叭聲歡笑聲雜糅成一片。
駱佑潛始終笑著,跟以往的笑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