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璐的情緒變得複雜尖銳,露出辛家從未見過的獠牙:“辛家,你不懂的,你根本不懂,你在感情上從來都是順風順水,你根本就不知道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有多難過。”
“葉希成也知道我喜歡李錦的,可是他也知道李錦一輩子都不會喜歡我,他主動跟我求婚的,我答應了,我不想再給自己後路,我要嫁給一個喜歡我的人,至少不會每天輾轉反側。”
“因為有你在,李錦永遠都不會喜歡上我。”
辛家身體一頓,側頭看董璐。
董璐彎著唇笑了笑,“是不是很傻啊,李錦總覺得現在玩情深似海這一套很俗很丟人,他總嘻嘻哈哈插諢打科從來不透露一個字,你看,他都這樣了,你都還不知道他喜歡你。”
辛家覺得她大腦當機了,不太中用,她扭過脖子看董璐,把她嘴裡的詞全部打散又重新組合,不太明白其中的含義。
“我有自己的私心,我本來想一直瞞著的死也不告訴你的,但是我真的要跟葉希成好好過了,所以我能把李錦拜託給你嗎?你做他女朋友,跟他結婚,一輩子都要好好在一起。”
這時候急匆匆的趕來的李錦的父母打斷了董璐和辛家的對話。
他們倆看著手術室直抹眼淚,董璐連忙起身,扶著李錦他媽坐下,“阿姨你不要太擔心,李錦的情況發現得非常及時,沒有任何的延誤,這醫院的醫生技術都很高超,不會出事的。”
她另外一隻手抓住李錦他爸,“叔叔,剛才下午的時候醫生才說了李錦恢複得非常好,你們不要擔心,他很快就會平安出來的。”
李錦他媽用掌根還在抹眼淚,絮絮叨叨:“李錦這孩子雖然沒什麼大出息,但是他工作特別努力,每個月花錢給我和他爸買藥看病,上上個月的時候他還給他爸買了一套按摩儀,說要他爸天天按摩避免肌肉萎縮,這孩子多好啊...為什麼...為什麼遇上我這樣的媽。”
邊上李錦他爸的情緒也被感染了,“對啊,沒碰上我們這樣的父母就好了,不用去工地打工也不用受傷,更不會...”
一個好好的八尺男兒說到這裡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哽咽幾聲說不下去了。
“他有空都要給我熬骨頭湯,說喝了那個對骨頭好。”
“他特別喜歡他侄子,總會想著方兒逗他開心,半年前還組裝出了個四驅車模型給他玩。”
董璐抓住他們的手,把堅定的信念傳遞過去,“好人有好報,李錦這麼懂事這麼孝順,肯定不會出事的。”
辛家不會安撫人,她定定的看著紅的手術燈,在心裡暗暗祈求神明保佑李錦平安,她等著一會兒戴口罩穿白大褂的醫生出來告訴她手術很成功。
但是燈熄了,醫生說‘他已經盡力了,節哀。’
不是說好生活會朝越來越好的方向前進嗎?
不是說會更好嗎?
李錦他爸媽一聽這個訊息猛地一下嚎啕哭出聲來,兩個人跌坐在地上,捶著胸口說是自己的錯。
剛才還安撫得比誰都上勁的董璐一下撲到醫生身上,難以置信,“死了?你們說李錦死了?你們可是醫生,怎麼能開這種玩笑啊!”
說著,董璐腳一軟跪在地上,她死命的拉著醫生的袖口,鼻涕橫流,“是假的對不對?怎麼會死啊,不是手都動了嗎?不是都快醒了嗎?你們說話啊。”
辛家的五髒六腑被錘子砸得稀巴爛,她唇滲著慘淡的白,彷彿那些天崩地裂的情緒馬上就要頂破腹腔露出來。
她哭,然後又一下忍住,然後又啜泣了兩聲,沒忍住,“他不能死的啊,你們怎麼不跟他說他不可以死。”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週末,有工作結束的白領跟愛人一起看了一場溫馨的電影,有忙裡偷閑的學生用語文殼子包著小說看了一整天,也有人在警察局鬧得翻天地覆,還有人不得不去接受朋友離世的事實。
辛家渾渾噩噩的在李錦病床上坐了一晚上,寧願坐著也不願意去看李錦一眼,就好像看了這一眼,李錦就真真的不在了。
她一直坐到早晨六點開始收拾李錦的行李。
這段時間為了喚醒他的意識,他們用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方法,而現在這些東西應該回到應在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