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活過來了,又豈能讓這些小人得志。
縣令微微一怔,明顯沒料到萬俟竹音會有此反問。
忽然,萬俟竹音不再是若有似無地淺笑,而是輕笑出了聲,像極心情明媚一般,“還是說大人認為夫人送我過來的時候故意隱瞞了我的身份,好讓這些下人欺辱我?”
縣令嘴唇微嚅,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只是讓自己表現得足夠恭敬。
他能說什麼?
若說是,只怕明天一早,國師夫人的名聲就能臭便整個東臨縣;若說不是,孫金榮夫婦倆難逃一死,怎麼選都不合適。
縣令有些後悔了,他就不應該為了貪功而親自帶人來的。
“楚陽國律例,惡奴欺主,該當杖斃!大人不會連這個都不清楚吧。”萬俟竹音將雙手負在身後,跨收回踩在李國芳脖子上的腳,往院中走去,冷冷的語氣裡忽然之間再無一絲笑意。
明明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聲聲入耳,頓時令人覺得她身上有股子渾然天成的魄力,令眾人不禁將目光齊聚在她身上,只因他們所感受到的冷冽魄力是他們在此之前在她身上從沒有感受到的。
“回小姐,這事還有疑點,要不下官先將孫金榮夫婦押回去,等審清楚了再交由小姐處置?”即使萬俟竹音不在跟前,縣令依舊不敢抬頭,更不敢起身。
“我莫家的家奴犯了錯,自該由我莫家處置,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小小的縣令來對我指手畫腳!”萬俟竹音邊說邊步下廊前的三級矮石梯,把話挑得一點情面也無。
“下官……”縣令雙手微顫,明明已到嘴邊的話竟說不出口。
萬俟竹音撫摸著岔在廊邊的一根枯樹枝,而後只聽“咔”的一聲,她面無表情地將枯枝在手中掐斷,“大人這是要保住孫金榮夫婦?還是……”
她將手中的斷枝再從中折斷,背對著縣令冷冷微笑,“你也是這參與欺辱我的同謀?嗯?”
“下官不敢!”縣令改單膝為雙膝跪地,“是下官逾越了,孫金榮夫婦惡奴欺主,小姐怎麼處置都是應該的,下官沒有任何意見。”
萬俟竹音第三次折斷手中的枯枝,這才轉過身,慢慢走回李國芳面前,而後將手中的斷枝一節一節扔到她跟前,斷枝“轟”地一聲突然燒了起來,周圍眾人頓時覺得背脊冷颼颼,尤其是那些以前欺負過莫竹音的莊子裡的下人,更是覺得前途渺茫。
“國師身為與丞相齊名的文官之首,自當要做一個統率,”萬俟竹音輕嘆口氣,“孫金榮夫婦身為家奴,非但不護主卻還欺主,這是家奴最大最不可饒恕的罪。聽聞鎮西大將軍近日正在廣徵士兵和勞工,準備進去大荒收集珍貴藥材為皇貴妃娘娘治病,就把他們一家四口送去給鎮西大將軍好了。”
萬俟竹音說得輕松隨意,卻讓所有下人冷汗涔涔,便是一直不敢抬頭的縣令都震驚地抬起了頭,震驚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大荒是妖怪統治的深山荒林,進去裡面的人就沒有出來過的。真正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把孫金榮一家四口送去那裡,無疑是給他們定了不可饒恕的罪,以致讓他們去那種必死無疑的地方。
而李國芳一聽到要他們一家四口去大荒,再也冷靜不了了,回過神時連忙往前膝行兩步,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萬俟竹音的小腿,臉上毫無一絲血色,驚恐萬狀地求饒道:“小姐饒命啊,這一切都是夫人吩咐的,奴婢只是聽從夫人的吩咐辦事而已,小姐饒命啊!”
整個院子頓時陷入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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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殺人
將自己的嫡女送到莊子裡七年不聞不問便也罷了,還要讓莊子裡的管事極盡所能地折辱,看看這面黃肌瘦的樣子,看看那粗糙得像麻袋般的衣服,就是一般百姓家的孩子也不至於這個樣子啊。
可真是狠心啊,再怎麼樣,這可是自己親生的血脈啊!
周圍議論紛紛,這些議論聲聽得並不清楚,然而不必聽得如何清楚,李國芳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她看向萬俟竹音,後者笑著輕輕擊掌,“啪啪”的掌聲在此刻稍顯嘈雜的院子裡仍是顯得異常清晰,盡顯諷刺刺耳,“好、好、好,好一個盡心盡責的奴僕。”
隨後,萬俟竹音蹲下,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冷聲說道:“呵,就是不知道王湘君在知道你說了這麼一番話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李國芳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