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吩咐下來的事,小的都已辦妥。”洪堂道。
“好,你歇上一晚,明兒回莊子吧。”沈丹遐讓侍琴帶他下去安置。
這一年沒有年三十,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夜。申時末,又落雪了,天空昏昏暗暗的,各房各院裡早早就點上了燈。祭祀等禮儀,一如去年,有所區別的就是沈妧妧沒有來祠堂,去年在沈丹遐肚子裡的兩小家夥,今年坐在蒲團上,沈丹遐跪在兩人中間。
徐奎給列祖列宗上了香,祈禱道:“列祖列宗在上,吾乃徐氏第十一代徐奎,小兒徐朗奉皇命離京,自古忠孝難兩全,懇請列祖列宗寬恕;現有朗兒之嫡妻沈氏,率二人之嫡長子均炎,嫡次子均烶,跪於堂前,懇求列祖列宗庇護。”
言罷,徐奎將杯中祭酒倒於地下,沈丹遐磕了三個頭。
“沈氏,你替均炎均烶給祖宗們上香敬酒。”徐奎肅顏道。
沈丹遐起身,接過婢女給的三炷香,插進香爐裡,端起酒杯,道:“列祖列宗在上,妾乃徐氏第十二代徐朗之妻沈氏,妾夫奉皇命離京,妾兒均炎、均烶年幼,尚不足周歲,母代兩小兒向列祖列宗上香敬酒,祈求列祖列宗庇佑。”言罷,也將祭酒灑於地上。
祭祀完畢,徐家二房三房的人告辭離去,各自回家吃年夜飯,徐家今天的年歲飯,擺在圃院的花廳;除夕夜團圓宴,就連沈妧妧亦坐著軟轎,抬了過來,臥床這麼久,她沒有瘦,反而胖了;雖然婢女給她清洗了一番,換上了新衣,但她身上仍然散發著一股莫名的怪味,嘴角處口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徐老夫人看著這個樣子的沈妧妧,輕搖了下頭,目光轉向彭昕,彭昕的頭發已長了寸許,眉毛也稀稀拉拉的長出來一些,可睫毛仍然一根也無,臉上雖抹著脂粉,卻仍能看出她膚色蠟黃,眼睛深陷,似乎身患惡疾。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做人,要心存善念,心懷惡念,必遭天譴。”徐老夫人幽幽地道。
沈妧妧怒目而視,死老太婆是想說她現在這個樣子是遭了天譴嗎?
徐家五位奶奶表情各異,若有所思。
“上菜吧。”徐老夫人在居中的位置上坐下。
或許是意興闌珊,又或許是知道家中不過是表面上看起來的和睦,待散了席,喝了半盞茶,徐老夫人就說乏了,沒有留兒孫們守夜,叫他們各自都散了。沈丹遐帶著兩個兒子回了靈犀院,小兒不知愁滋味,笑得露出白白的小乳牙,沈丹遐點點兩人的小鼻子,輕嘆道:“你們爹爹看來是沒法趕回來過年了。”
徐朗出去三個月,隔七日就有家書送來,還送了三次在沿海買到的一些特産,什麼魷魚幹、墨魚幹之類,可這人卻沒法回來,透過信函,沈丹遐大致能推算他如今已到了新城,到海口至少還要一個月,也就是說,徐朗或許都趕不上兩小家夥的周歲。
次日,大年初一,徐家人沒有出門;初二是出嫁女回孃家的日子,陶氏回魯泰守孝不在錦都,依禮數,沈丹遐是可以回沈家老宅的,但她並不願與沈母、林氏她們見面,早就與陶家說好,清晨,陶深和陶澤兄弟親自過來接沈丹遐母子去仁義伯府。
在仁義伯府輕快了一日,初三,沈丹遐就得打起精神來,迎接徐家的幾位姑奶奶,好在最讓人頭痛的徐縕還在城外的廟裡清修,徐紋又和親遠嫁了,回門的是幾個庶出的,在嫂子和弟媳面前,她們不敢拿腔作勢,相處的還算十分融洽;彭昕說了幾句酸話,眾人也當沒聽到。
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節,徐朗不在家,沈丹遐也沒興致帶兩個兒子出去賞燈,就讓人在院子上掛上近百盞花燈,讓奶孃抱著兩小家夥,觀賞花燈。
“這是燈,花燈。”沈丹遐有意引導兩個小家夥學說話了。
胖胖是“噗噗。”
壯壯是“唧唧。”
沈丹遐並不氣餒,繼續教,只是還沒滿周歲的兩小家夥,暫時還沒有學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