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臨川剛收劍回鞘的手在鏜上一叩:“就沒想顧著顏面。”
又一陣嘩然。
他向場中走去,夜色下一步步行得穩健。何慶仍駐足原地未動,待得還剩七八丈遠時,冷聲笑道:“冠軍侯如此大動幹戈,就為個歌姬?倒真應了坊間傳聞。”
那“因為他自己也出身卑賤,所以和這歌姬同病相憐”的傳聞。
席臨川清冷一笑:“那傳聞是怎麼回事,何公子心知肚明。”
何慶一震,未語。
“你不服我坐這侯位,沖我來便是,竟去害一個姑娘。”
人群一陣騷動,不乏有人對何慶指指點點起來。何慶不慌不忙地四下掃了一眼:“一個‘姑娘’?你怎麼不說清楚那是誰——一個賤籍的丫頭而已,我府裡有人肯動她、事後肯開口娶她過門,都是給她臉了。”
席臨川面色驟冷,不再同他多言,長劍出鞘。
何慶未有遲疑,也拔了劍。周圍頓時安靜,遲疑了一陣子之後,有人惶然喊道:“真、真要動手……?!快!快去報官!”
那一邊二人已過了招,劍影飛閃間,身形晃動敏捷。皎潔月色下,長劍在空氣中劃過的聲音快而淩厲,何慶連刺數劍,席臨川劍劍擋過。
在他緩氣間足下一轉,頃刻已轉至他身後,揮劍直刺而去!
何慶大驚回頭,忙不疊地抬劍來擋,卻是氣息不穩。肩上添了一道長傷,他抵著席臨川的劍急退了數步:“你還真敢下狠手!”
“要是知道你會做出這種事,那天在宴上就殺了你!”席臨川劍劍透著殺氣,若非何慶也是名將之後身手不凡,只怕早已命喪劍下。
金吾衛聞訊趕來,雖則來時氣勢洶洶,定睛看清二人是誰後……又沒有膽子強作阻攔。
只好擋開一眾百姓,隔得遠遠地勸著:“君侯,您有話好說啊!這是何將軍幼子……”
二人皆未應答。
他們又反過來勸何慶:“何、何公子,這人傷不得啊!”
還是沒有應答。
何慶心底原存的三分懼意都被席臨川的凜然殺意逼得消失不見了,應對間同樣下了狠手。
金吾衛一看,愈覺不好,忙又著人往宮裡稟。
兩刻後,圍觀眾人都被眼前惡鬥的二人嚇得不敢吭聲了。
席臨川小臂受傷,黑暗中仍能依稀看到有血滴落,長劍卻仍不停,彷彿執意要取何慶性命才肯罷休一般。
何慶更要慘些,小腿中了一劍後跌在地上,被席臨川一腳蕩成仰姿。沒有避閃的力氣,就見長劍向胸口直刺下來。
“君侯且慢!”一聲急喝遙遙傳來,席臨川手上一頓,看見禁軍策馬絕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