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時,天已經幾近全黑。冷不防看見門口立著一條黑乎乎的人影,蘇爽嚇了一跳,煤球兒更是吠叫了起來。
陸仁自嘲一笑,果然連她的狗都沒把他當自己人看,怪不得對他遠不如對姓莊的熱情……
“你杵在這兒幹什麼?”蘇爽喚住了煤球兒,走到陸仁身邊,“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
陸仁摸了摸口袋,隨口道,“手機落在辦公室了。”
蘇爽一邊開門一邊咕噥,“你們ope前臺的秘書太囂張了!我去找你,居然還要我提前預約……”
“哦,我回頭交待一聲。”陸仁心不在焉的應下,走進客廳站定,“我有話想問你。”
蘇爽開啟頂燈,滿室明亮,可他的神情卻如蒙在陰影中一樣晦暗難辨。她怔怔的點了點頭,“什麼話?”
“那次表白,”陸仁問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幹澀得像被砂紙打磨過,似是聲帶也在抗拒著這些問題。可他還是堅持問了出來,“只是大冒險,是嗎?”
蘇爽有些莫名,“是啊,我不是告訴過你的嗎?怎麼突然又想起來了?”
“所以那時候你並不喜歡我,對嗎?”
“我當時又不認識你……而且沒戴眼鏡根本看不清人啊。”
陸仁緊盯著她的眼睛,“那,你喜歡的另有其人嗎?”
他視線中的壓迫感令蘇爽沒來由的心尖一顫,移開了視線,“也算不上是喜歡吧……只是我不太懂……”
“是姓莊的嗎?”
蘇爽驚訝的視線驀地與他對上,“你怎麼知道?!但是我真的不——”
“還有一個問題,”陸仁沒有回答,也沒讓她繼續解釋,“拉斯維加斯那晚,那幾個白人壯漢,跟你有關嗎?”
蘇爽完全被鬧糊塗了,“什麼白人 ,什麼壯漢?”她睜大了眼睛,“那次不是我們喝醉了稀裡糊塗去註冊的……嗎?”
她的目光清澈,在燈光下脈脈瀲灩,陸仁閉了閉眼,阻斷了相接的視線。
原來如此。
沒有什麼窮追不捨,也沒有什麼處心積慮,一切只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的臆想罷了。
他以為自己願意接受她的心意、對她有所回應,她必然驚喜交加欣喜不已,因而在言行舉止和身體接觸上都肆意直接——既然兩情相悅,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
可在她心裡,會不會覺得他突然主動得莫名其妙?她的回應,會不會只是卻不過而姑且敷衍應付他?所以才會花樣找麻煩鬧別扭,希望能用無理取鬧來擺脫他?
一時間,陸仁先前的自信如雪崩般全盤瓦解,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篤定了,更彷彿像是在最重要的舞臺上、在最在意的觀眾面前滑稽的跌了一跤一樣,丟臉又狼狽。
蘇爽看不透他的內心所想,只覺得這暴雨前的空氣格外粘稠稀薄,喘不過來氣似的一陣心慌。
“是莊啟辰找過你嗎?他跟你說了些什麼?我以前是做過一些類似告白追求之類的事情,只是我最近才明白,我對他只不過是對親長關懷的依賴,可能還有對長大成人成熟的渴盼,這些都不是心動,只是我當時分不清,就付諸行動了……”
“那麼你現在分得清了嗎?”
蘇爽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抬臉仰視他,“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