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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接了那戲樓, 甄明玉便每日頂著韓冷春的身份出門,本以為戲樓是個清閑的行當, 卻不料花旦和青衣之間那些勾心鬥角簡直比摺子戲還要狗血幾分。
上次在朱氏酒坊擺宴時,建昌小侯爺一陣馬屁拍到了正當處,倒還真的順風順水的入了朝廷,一躍封了個正五品的朝議大夫。他家老夫人便租了一艘畫舫在金龍河賞月吃酒。
他家老夫人是個愛炫耀的性子,如今兒子不及繼承了建昌侯的爵位, 還能從世家子中脫穎而出, 封了正五品的文官兒, 那氣焰就跳了雲霄上,恨不得讓天下的人都知道這件喜事、
那些會鑽營的知道了便專門從潮州運來了一箱子紅蝦。紅蝦實在番州捕來的,最大的一隻約一尺半。
潮州人往往喜歡把蝦頭摘下來, 掏空了當酒杯用, 也有的把蝦須剪下來,製成束發的簪子。老夫人也是頭回見一尺半的紅蝦, 那炫耀的心就更勝了,吩咐下人把蝦洗幹淨用醬油蒸了, 擺在翡翠盤子裡, 還請了太師夫人和宜陽縣主過來。
本來就是抱著炫耀的心態,在聽說太師夫人和宜陽縣主要過來賞臉後, 便覺得自己手裡這個紅蝦益發的為人, 就嘗試著差人往三公主那裡說一聲。
她的女兒邱琺慧聽說老夫人請了小瘸子三公主來觀紅蝦,便執著一盞清茶,朝她母親進言, 說也要把周大將軍新納的側室請過來,其實她不是真心想讓她過來,而是聽說周璟買下戲樓贈她,便嫉妒紅了眼珠子,恨不得將她一把推到金水河裡。
老夫人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覺得周大將軍那個側室委實討厭,這次既然邀請了三公主,順便也把那個小妖精弄過來,到時候用三公主的手除掉那個側室,幹幹淨淨一了白,便是罪責也都是她三公主的。
想到此,便專門差了個人倒戲樓去請那個側室。
她的兒子也說那韓冷春過來,他不知其中的緣故,只知道馬屁拍得好,升官發財路路暢通。
老夫人覺得一個側室,還是從西域酒肆裡出來的,那等窮鄉僻壤的破地方決計沒有見過這紅蝦,到時候眾目睽睽之下不知道此為何物,更不知書卷怎麼描述此物,還不被眾人笑掉大牙?
左右娘倆都是紅眼的毛病,瞧見了一個比自己強的,那便卯足了勁兒的陷害,不管有的沒的,先把那側室狠狠扼死才是,所以專門差了個尖嘴猴腮的東西到戲樓請。
那尖嘴猴腮的小廝進大戲樓時,甄明玉正在翻摺子戲,便讓他偏廳等一會子。周璟趕巧了進門,掃了那尖嘴猴腮的東西,當下便皺起了眉。
“尖嘴猴腮,瞧著就不是個好東西,你是誰家的?”周璟提著個鳥籠子,逗著鳥隨口問了句。
知道那小廝的來意後,周璟便看了看籠中的畫眉鳥,他是個愛玩兒的人,這世間但凡個好玩兒的,他什麼沒玩兒過,那等紅蝦不過是番州那幫土包子的玩意兒,不是什麼新鮮的。
本來想一腳踹了那尖嘴猴腮的臭東西,不過看到聽唐蓮花提起自家小金枝想要遊湖的念頭後,便改變了主意。她一向是被人當成金貴的公主,行為舉止都要端著皇家的儀禮,這次讓她扮成側室韓冷春,指不定還可以鬆鬆心性兒。
唐蓮花把原話一字未改的傳給了甄明玉,正在編摺子戲的甄明玉聽到這句話,手裡的狼毫筆都掉了,之前有個案子在金水河南岸,她一直懶得坐船去,這次倒可以藉著冬風去把它給辦了。
待到了畫舫上,那些貴婦紛紛描眉畫眼,手帕子也是用的最好的蘇繡,生怕被建昌侯老夫人給看低了去。那些在畫舫上服侍茶水的丫頭,一個個也飽滿著精神,今兒個上都的貴婦雲集,伺候的好,指不定會有賞錢。
正忙碌的端著茶水,一回頭卻瞧見畫舫的盡頭處,兩排穿著金色鎧甲的錦衣衛提著長刀並立兩側,一張張俊臉微微的抻著,似乎再打量有沒有刺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