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竹看到他的眼神,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二表姐被信郡王匆忙埋葬,大表姐意外小産,再加上將軍這般語氣,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你那二表姐平日裡在信郡王睡覺時,就在偏房和狗太監鬼混,在汾州時又和一個續了狗鞭的太監做的天昏地暗,而你的大表姐為了腹內的龍種,用一壺鴆酒強行灌死了她……那腹內的孩子大約是怕了這個毒婦,連夜就自行面見閻羅王去了。”
趙小竹一下子跌在地上,尖尖的下巴不住的發抖,她原本記恨信郡王妃,可是聽到這些秘辛,心裡竟像是猛地迷失在了黑暗裡,一向連兔子都不敢殺的大表姐,竟用鴆酒灌死了親妹……
周璟環胸冷冷的打量趙小竹,倒真是一根血脈上分出來的,都目光短淺的只知護著自個兒。
哪怕是她能厚道的替那倆人說一兩句軟話,他都能繼續容忍她,可是她如今只裝作可憐恐懼,滿眼都是為她自己打算,留這麼一個薄情的女人,就等於往自己身上埋一枚毒針,不經意間就會被她害死。
周璟朝她伸手,趙小竹眼底閃過一絲歡喜,剛要張嘴說那張小娘子的事,就見周璟抬起手指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嚨,“你們倒真是表姐妹,一個個的陰險狡詐。只是你以為本將府裡的人會跟你同流合汙?那張姑娘早就許配周家,你還強擄她至上都,你可知拐賣人口何罪?”他說完,手指順了順她耳旁的發,湊過去低低道:“不瞞你說,那張家小娘子因為懼怕你做蠱毒,已經自縊了。”
趙小竹聽到這裡,臉色猛地就泛了白,她用蠱毒不過是為了控制那女子,將來好讓她在周將軍跟前吹吹枕邊風,她並沒有害死她的意思……她緊緊抱住了周璟的腳,哭道:“將軍,你救我……小竹真的是為了將軍,小竹可以對天發誓。”
周璟冷眼看著這個眉目如畫的女子,只覺得面目可憎,“造畜蠱毒,律法不容,按西唐律杖責六十,然後流放二千裡。你曾服侍過本將,許你回家別過二老,到時大理寺自會有人拿你。”
那趙小竹這次徹底的慌了,死死抱住周璟的腳,大喊饒命,還高聲大喊可以對天發誓,弄得滿府的小廝不敢過去拉。周璟冷冷一笑,彎身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你若真的對天發誓,你知道會發生什麼。”
趙小竹含淚看著他,只見他冷嗤一聲,一腳踢開她,冷沉著臉指著濃墨的天幕,怒道:“蒼天會一記閃雷劈死你!你知不知道那張姑娘為了周家公子做了多少,你說綁就綁,人命案子,拿你後半生好好的還!”
趙小竹眼角的淚猛地滴在地上,張著嘴再也發不出聲來,任由小廝把她拖了出去。
這邊處罰趙小竹時,雪婕妤也被送回到劉府休養。因著小産失血過多,回到劉府後便住在深院內,不太見人。
劉府的姨娘知道雪婕妤是個不得寵的下堂妃了,便時不時的路過院子時,故意的嘲諷幾句,劉夫人聽了也是無可奈何,一天到晚的跟那幫姨娘鬥氣。
後宮風雲轉瞬即變,一個身懷龍胎的婕妤,轉眼間滑胎成了下堂妃,平日裡那些交好的妃嬪,還有劉大人那些門生一個個的倒是成了悶瓜一般,每日上朝都急匆匆的繞遠路,生怕被劉大人拉住。
劉大人心煩,見到劉夫人難免怒罵幾句慈母多敗兒,劉夫人在內宅受姨娘的氣,如今又被老爺子罵,自然也是心氣兒不順,動不動就到雪婕妤那裡哭一陣子。
本來兩個閨女流年不利,誰知那個不爭氣的表侄女也是個廢物點心,不安分的當個通房,這倒好直接搞起人命案子來了,再者又牽扯到了巫蠱之術,西唐最忌諱的便是這個,怕是不等流放兩千裡,就被那六十杖打死了。
如今朝裡傷筋動骨,好容易熬到了夏狩時節,周大將軍一馬當先,挽弓如月一箭射死了一隻野鹿,周璟高坐在馬上,掃了一眼那野鹿,懶洋洋道:“這馬甚得本將之心。”
那些一同狩獵的大臣聽了,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隨後便見風使舵的點頭,喃喃道:“真是好馬……”周家權勢到了如今的地步,便是指鹿為馬,他們也只能如牆頭草一遍搖晃著脆弱的頭顱,總之,周家的風往哪吹,他們就往那邊兒伏身,為官之道也不過是卑躬屈膝。
狩獵完後的半個月,昭陵皇堂出現了彩光,甄明玉隨著皇室去皇陵祭祀,卻看到散漫的徐長纓穿著一身白色的鎧甲,手裡提著一支偃月長刀。她收回了目光,恭敬的敬了一炷香,徐長纓這等散漫性子,竟然一躍升到了兵部,想必過不了多少日子,西唐就又出現一個猛將了。
剛從昭陵回來,周大將軍就跟皇帝進了摺子,說是去西域刺探敵情。
甄明玉本來去皇陵郊祭了半天,就覺得腿腳有些乏累,誰知泡澡就聽到丫鬟說周將軍在前廳等她。
甄明玉穿了裡衣,考慮到可能是西域軍情的事,便披了薄薄的披風到了前廳,“駙馬此去西域,不知多少時日?”
周璟掃了她一眼,吹著口哨一邊逗著蛐蛐,一邊淡淡道:“公主一直都覺得為夫為難你,一直想去西域開家酒肆,如今為夫也想憐香惜玉一回,圓公主開酒肆的念想。”
在西域有許多西唐人開的酒肆,且都是一些年輕貌美的潑辣女子做老闆,言語風騷又潑辣,一壺酒就灌醉了那些戍邊的將士,說起來那也是個民風自由的地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