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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宣德樓,三公主坐在攆轎上,看到周璟騎著白馬徑直穿過禦道和她的攆轎並行。
其實他並不像那些尋常的武將那般粗糙健壯,他眉目很是清朗毓秀,辦差的手段又很奇特實用,不像是朝裡那些老臣,嘮嘮叨叨大半年,什麼都沒辦下來。
也怪不得那些妙齡女子狠狠的瞪自己幾眼,甄明玉正細細的想著,就聽到耳邊傳來周璟淡淡的聲音,“禦道雖平穩,但是難免顛簸,且靠在軟墊上,腰會舒服些。”
甄明玉因著要進宮,所以發髻梳的極為精緻,今日駙馬遊街,自己定然是要乘著攆轎陪他受這份尊榮的,若是不施粉黛的立在他身旁,難免被那些女子嚼舌頭根子。
不過,這次也稍微有些用力過猛,她平日都是梳個簡單的迴心髻,今日為了顯示公主的威儀,特意梳了華貴的開屏髻,長發聳在頭頂上,紅寶石製成孔雀華勝簪於髻前,又重又得坐直了身子。
周璟看到那小東西坐在轎輦裡偷偷揉腰,眼底便閃過一絲笑意,平日裡整天端著那些大道理,今兒她自己倒是被那些道理折騰的不輕。周璟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甄明玉這才舒服的靠在了軟墊上。
待遊街結束後,百姓聚到了一旁的小路上,小路旁種著很多桃樹和李子樹,幾個禦道上的將軍伸手摘了幾個未熟的李子,咬了一口被酸到了門牙,一個個擰頭咧嘴的。甄明玉想起這幾位就是那日在石鼓山爬樹捉猴的……
過了上都外城,百姓便被護衛攔住了,刑部的官差壓著囚車,從承順門的偏門入了大理寺,那囚車上押著商州刺史一家,最前面就是刺史沈成濟,原本是個腦滿腸肥,左擁右抱的地方土皇帝,如今卻氣息奄奄的靠在囚車上,哪裡還有前些日子那種高高在上的表舅威風……
甄明玉看他臉上黑乎乎的汗,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剛順出那口氣,就見周璟勒著馬韁繩好整以暇的打量自己。
甄明玉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經道:“駙馬,這次疏通了商州漕運,使得數萬百姓不必擔憂洪水,本宮為父皇和駙馬感到欣慰。”
周璟知道甄明玉是個黑白分明的人,看到那小東西挺直脊樑,一本正經講道理的模樣,覺得軟軟團團的,很可愛,便笑道:“公主能為微臣著想,微臣的確要好好獎勵公主一番。”
正說這話,就見皇帝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笑著過來迎接周璟,朝臣忙給皇帝行跪拜之禮,百姓也都紛紛跪下。
周璟向皇帝行禮,皇帝滿心喜悅的看著他,“愛卿的確是朕的股肱之臣,朕定要好好賞賜愛卿!”皇帝此話一出,那些年輕朝臣紛紛望向周璟,那眼神就像是奉著一尊神仙似的。
年老的朝臣卻揉著昏花的老眼不住的搖頭,只覺得皓朗的天被一隻九頭的昆侖獸吞吐掉了,就是真龍天子都要被他踩在腳下了。
甄明玉看著那些迥然不同的兩派朝臣,又抬頭看了看被浮雲遮住的日輪,剛要過去給父皇問安,就見父皇已經拉著周璟進甘露門了。
甄明玉看著在柳園亭賞蹴鞠的父皇和自家駙馬,手心不由的冒了一層冷汗,自家那駙馬雖說看著龍章鳳姿、功勳彪炳的,可是內在的確是個紈絝性子,做事又無拘無束的……就跟上次他直接強擄自己去石鼓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