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興賢溫潤一笑,“小的這些不過是拿不上臺面的。”他頓了頓,溫聲道:“當年父親病故,母親改嫁,若非師父收留,小人便凍死在溝渠裡了。如今師父告老歸鄉,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公主,小人承師父恩情,會一生保護公主。”
甄明玉唇角微微一彎,人心貴誠,他是溫潤忠孝之人,她便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待問完了話,宋興賢便出了正殿,夜風輕輕一吹,腦際泛起一絲清明。他自六歲染了病,就一雙天眼,看到公主眼睛那刻便知道她是個純淨婉善之人。
正想著,鼻息間似乎又縈繞起她身上的香氣來,如今扮著腿疾都美的像是一株堅韌高潔的紅梅,若是去了那腿疾的枷鎖,那定是讓人捧在心上的寶兒。
他停住腳步,溫潤的眸子朝著燭火閃動的菱格窗看了一眼,心裡泛起微微的暖。
周璟和工部侍郎商議好了木料和米糧的事,便松著筋骨出了工部。
他是打定心思要辦了商州刺史那老東西的,如今事情辦妥了一半,自然要去放鬆放鬆,他剛到翠門街,就見那幾個平日裡玩的好的紈絝提著酒壺晃晃悠悠的跑了過來。
這些平日裡看上去不務正業的家夥們,到了關鍵時候卻是靠得住的,當年收服西唐,他們都是一個頂十個使,胳膊被砍了,吭都不吭一聲。
祠部郎中庶子葉正清將一個酒壺塞到周璟的手裡,腳步虛浮道:“今日北門關街有蹴鞠,聽說是戶部專門挑選的,咱們去跟那些草包踢一把,不把他們褲子踢掉了不算完……”
一幫醉醺醺的紈絝,笑作一團,周璟是個放縱不羈的人,聽著他們說的有意思,便猛地灌了一口酒,笑著同他們胡鬧去了。
關街的壯漢正踢著蹴鞠,一旁的官員還鼓勵他們說是日後就可以在皇上面前大展身手,周璟腳下踩著蹴鞠,猛地一腳,那蹴鞠就打著旋兒的直直掠過那官員的腦袋。
那官員嚇的跌在地上,那些踢蹴鞠的壯漢,也垂著頭不敢多說話,這是皇家的蹴鞠,可是駙馬就這般不顧皇家顏面,臨門就是一腳。
不過,踢了便踢了,皇帝也不會說什麼,畢竟這西唐的江山是他周家打回來的,臣強帝弱,總有些人要受委屈。
待踢完了蹴鞠,周璟便騎馬回了公主府,正要進門卻見錄冊禮官拿著筆戰戰兢兢的,周璟睨了他一眼,“想記載上本將軍夜闖公主府?還是想記上本將留宿公主府?”
錄冊禮官懨著眉,直接把筆塞進了袖裡,臉不紅心不跳道:“駙馬您請進,下官什麼都沒看見。”
那些紈絝聽了,大笑了一陣,直接跟著周璟進了公主府。公主府邸不經通報不可進入,可是這些紈絝們卻趔趔趄趄的進了大門。
一堆人立在前殿的榕樹下,倒像是三公主出嫁那日,徵戰沙場計程車兵抬腳,吹號……說是下嫁,可實際上卻是一個擺設,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香消玉殞了……
甄明玉本是想寬衣歇息的,卻不想駙馬直接帶人進了公主府,是什麼意圖,甄明玉心裡清楚,她讓林雯開啟門,一臉寧靜的看著門外那些興奮到近乎癲狂的紈絝,林雯看著自家小主子不由的挺身護在了她前面,“公主,奴婢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您。”
甄明玉伸手將她拉回來,平靜的安慰了她幾句。
再抬頭,卻見周璟一身紅衣,狂狷不羈的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