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海,蔚藍的天,心中卻難以得到平靜,而是像那不斷湧起的白色海浪,一波波地在已經麻木的地方拍打著。
<101nove.he應該是擁有了一切,而劉rache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眼前再次浮起那張慘無人色的扭曲的臉,那個夢是什麼樣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真美,是嗎?”
“是,很美。”他從背後擁她入懷,下顎貼在她額前。
上輩子那段畸形隱晦的交往,因為忙碌常年各分兩地,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
這輩子高中時期那場為期不過一月的短暫戀情,摻雜著前世的業障因果愛恨情仇,註定無法善終。
兜兜轉轉兩輩子下來,曾經在一起的日子加起來居然也比不過朝夕相處的這三個月份。
談場和平凡人一樣的戀愛,就像那個早晨他渴求於她的那些願望一樣——
晨起的第一眼,面前就是那張美好睡顏。
每一天,都能看到她的微笑,聽到她的聲音,感覺她真真切切的就在身邊。
牽著手,賞著街道兩旁盛開的櫻花,左側是她,一切就像夢一樣。
撇開包袱,放下成見,敞開心扉,讓彼此進駐到自己的生活裡面,這不正是他想要的?但絕望在心口鑽個深深的洞,被日益積累的煩亂越撐越大,像個無底黑洞吸納著光亮歡愉,釋放出黑暗和苦痛。
眼前這一切再好都是假的,不過是彼此在努力扮演好對方想要的那份角色,只看是誰先把那層朦朧砂紙捅破罷了。<101nove.he靜默了一會兒,聞著崔英道噴灑在頰邊沉穩的呼吸,輕聲道,“跟你說過的吧,最近一直夢到以前的事,生前的,死後的,關於你曾經告訴我的,關於我不知道的……”
“嗯。”崔英道眉睫一跳,旋即低聲應道。
“母親和鄭遲淑聯合,金會長過世,金嘆被放逐,還有車恩尚的流産,都看見了。”
“嗯。”除了給予一個單調的回應,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自己永遠不可能像她一般把兩人間的感情斷的利落幹脆。
“謝謝你在那五年裡那樣想念我,被人那樣深刻的懷念,還有人記住自己的感覺,我很感動,真的。”
“……嗯。”
“你問過我信不信可以把過去的崔英道和現在的崔英道分成兩個不同個體看待,從前不信,最近我相信了。”她的聲音很柔很輕,彷彿海風一吹便會消散而去,她其實根本不需要他的回應。
“再深的眷戀也總會有忘記的一天,也許還會留下一點點感覺在心裡面,但人的生活總是向前的,即使當時覺得自己可以那樣懷著對一個人的感情堅持一輩子,但一輩子很長,幾年之後就會發現最初自以為的那份堅守被新的生活取代,舊的一頁會被翻過去,也許偶然想起時還會回頭看看,但它不是結局,也不是終止……”
她很少說這麼長一段感性的話,語調又平又穩,就像早已爛熟於心中,就像如此輕描淡寫地抹殺一段感情只需要幾句話那樣容易,“10年後的崔英道結婚了,和一個門當戶對的財閥家族的女兒,我看到了婚禮,新娘很漂亮。”
“我不會!”即使猜到她會有如是藉口,還是忍不住反駁。
他聽到了她輕輕的笑聲,“不,你會的!”<101nove.he說的篤定,崔英道心口揪緊,呼吸都不順起來,即使不滿她對自己的質疑,但接下去他無從辯駁,身在這個位置上,有幾件事情是可以隨心所欲的,為了公司,為了家族,犧牲自我,犧牲信仰,犧牲感情的例子比比皆是,婚姻更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她一早就想好各種理由堵住了所有出口,讓他只能在原地等候判決。
“如果這次我再緊追不放,接下去就是不好的開場吧,先禮後兵,應該有很多難聽話等著我,是嗎?”
她離開他的擁抱,背向大海,淡漠的眸子裡含著奇異的笑意,“是,我是來和你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