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顧顯,楚湉湉心裡酸酸的,半是思念,半是慶幸,“還好顧顯不在,信沒到他手上,不是他拆的……等他明天回來,一切應該都已經清理好,安全了……”
只是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命等到顧顯回來。還有媽媽……顧顯會幫她照顧好媽媽吧?
唐之曼正要張口,正當此時,辦公室的門把手轉動了一下,被緩緩推開。下一秒,出現在門口的高大身影讓她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楚湉湉一口氣梗在喉間,圓睜著眼睛,盯著動作輕柔關上門,又緩步接近的男人,無比希望自己是看到了幻覺,“我……”
她想質問他來幹什麼,傻了嗎,不要命了嗎?可是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婆別怕,我回來了。”顧顯下半張臉被醫用口罩遮著,喘息略有些急促,露出的眉眼中透著擔憂。長腿三兩步跨到楚湉湉身後,他瞥了眼地上的紙和她腿上散落的粉末,“消防檢疫的生化緊急救援小組馬上就到,這是我車上急救箱裡的口罩,我先給你戴上。”
小心地調整好口罩,確認她的口鼻都被遮嚴,顧顯給唐之曼也戴上口罩,然後重又回到她身邊。
“嚇壞了嗎?”蒙著口罩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卻擋不住期間蘊含著的深情與溫柔,“緊趕慢趕,提前了一天回來,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還沒到家……別怕,沒事了,我陪著你。”
接到訊息的時候,他已經下了飛機,正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滿心都是她見他提前歸來的驚喜反應。無法用語言形容他得知訊息時的恐慌——他想也不想地命令司機全速趕往公司,跳下車,不顧助理阻攔,逆著疏散人流一路向上狂奔,滿腦子都是她害怕哭泣的無助模樣。
唐之曼忽然想起不知道在那兒看過的一句話——世界上哪有什麼高冷的人?只不過人家暖的不是你罷了。
楚湉湉眼眶瞬間紅了,他在身邊,她一直竭力壓制著的恐懼驚慌彷彿全部化為了委屈,空懸著的心一下子有了著落。然而現在不是撒嬌要安慰的時候,她急得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陪什麼陪啊!你快出去!你身邊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不攔住你?趕緊出去,離這裡遠一點!”
如果不是不敢動,她簡直想把他推出去!
顧顯抹去她眼梢的淚珠,“好好好,我馬上就出去。別擔心,小時候我母親讓大和尚給我算過,說我會長命百歲,子孫滿堂。所以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就在門外。”
楚湉湉瞪他。都什麼時候了,還沒個正經!
所幸緊急救援小組很快趕了過來,一隊人全身白色生化防護服,戴著厚厚的防護面屏,拎著幾個箱子的工具裝置。給三人重新換上專業的隔離口罩,領頭的組長依次詢問過是否有呼吸困難、胸痛、頭暈等等症狀,得到否定的回答後,拿出特製的密封袋,開始小心地移除兩位女士身上沾染的白色粉末。
“好了,現在請唐小姐和楚小姐慢慢站起來。不用著急,慢慢來。看到旁邊的橘紅色隔離艙了嗎?那是移動式負壓隔離艙。我需要你們走進去,動作放輕,不急,慢慢來……”
楚湉湉屏著呼吸嘗試起立,這時才感覺到自己兩腿都麻木了,下意識看向唐之曼,發現對方也是一樣軟著腿兩股戰戰,不由相視苦笑一下。然後目光投向被隔在外間走廊裡的顧顯,以眼神示意他自己不要緊。
接下來,隔離艙裡的兩人被要求脫掉身上穿的可能被汙染的衣服,換上救援隊給的一套寬大的t恤和褲子。與此同時,取了粉末樣本的檢疫專家正在現場緊急核驗確定粉末的成分。
“他真的很緊張你。”唐之曼看向被攔在外間,謹慎起見也被要求換了套衣服的的顧顯,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旁邊的楚湉湉。直到現在她仍難以置信,這個男人——這個精於計算,將權衡利弊得失印入骨子裡的男人,竟然就那樣不顧一切地闖了進來。
楚湉湉羞澀點點頭,想了想,還是覺得對她很過意不去,“不好意思出了這種事情,把你捲了進來……”
“我未必無辜。”唐之曼突然道。
對上楚湉湉不解的眼神,她躊躇一瞬,還是決定說清楚。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顧顯勢必會調查,到時候被他查出了什麼,只會更糟糕。
“我今天來,本來是想再勸說你一次。”不知道是因為關閉了中央空調系統而空氣格外憋悶,還是由於戴著口罩的關系,彷彿有什麼壓迫著她的呼吸。她閉了閉眼睛,慶幸口罩遮住了自己大半的神情,“現在看來,的確是我在自取其辱了,就連上天也作出了指示。”
她把自己向母親提起楚家圍繞著楚淩遠的遺産而産生的恩恩怨怨,她母親由此受到啟發,或許向楚淩蓮一系透露了楚湉湉和顧顯的關系,和盤托出。
“如果今天這件事跟他們有關,那麼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會有人如此的……喪心病狂。”
楚湉湉一時說不出話來,就在這個時候,全身防護服的救援組長從隔間出來,她顧不上唐之曼剛吐露的資訊,兩人都轉頭看向救援組長,目光灼灼。
救援組長抬手揭開防護服的面罩,露出釋然笑容,“是嬰兒爽身粉。”
“……什麼?”楚湉湉呆呆的下意識問,不待救援組長再次重複,彷彿有股旋風刮到眼前,下一秒,隔離艙門開啟,她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緊緊的,溫暖的,帶著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