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她趁下人午睡偷偷的去捉蜻蜓,一直追到老夫人的屋後,她想去看看於老夫人睡醒了沒有,偷偷的走到視窗,卻聽裡面有人在說話。
“沒想到小五那個丫頭倒是好命,竟然越長和靜寧越像,可憐我們擔心了這麼多年。”是楊氏的聲音。
“這就是報應。一個野種也讓他們寶貝的很。”於老夫人冷哼道。
楊氏詫異的道,“娘,報應這話從何說起?”
於老夫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瞬間轉移了話題。
那個時候,她被護國長公主嬌寵著,可以說有點囂張跋扈,她當即氣憤的把窗戶開啟,氣憤的質問,
“我就是我孃的女兒,外祖母都說我長的和她一樣,有什麼不對嗎?祖母,你為什麼要說我是野種?”
於老夫人見她忽然出現,淬著毒的嘴對顧念說了一句,“孽障,鬼鬼祟祟的。”
她雖然被外祖母寵愛的囂張跋扈,可她不是傻子,她不是沒聽過於老夫人說的惡言惡語,可沒有一句是這樣的惡劣。
她當下就相信了於老夫人說她是‘野種’的話,畢竟如果是親孫女,她肯定不會這樣說的,這樣說,分明就是仇人。
顧念卻還是梗著脖子,“你說我是野種,就是野種了,你有什麼證據?我要是野種,為什麼和娘這麼像?”
楊氏皮笑肉不笑的來了一句,“你是在佛祖面前生下來的,佛祖看你可憐,保佑你啊,你當時可是大伯孃抱回來的,再沒有別人比我更清楚了。”
她不是顧家堂堂正正的嫡女,不該得到外祖母深入骨髓的疼愛,她只是大伯孃抱回來的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
這個無意之間得知的秘密,讓單純無憂的少女陷入了巨大的自我否認和厭惡之中。她曾以習為常的認知,一夕之間,轟然崩塌。
之後,她大病一場,沉默不語,不知是毒藥的原因,還是她潛意識裡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她去金陵後遺忘了這一段。
顧念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搖搖欲墜,黃芪見狀,低低的喊了一聲,“姑娘。”
這樣低的一聲,還是被顧世安聽到了,他撩開簾子沖了出來,看到的是淚流滿面,緊咬嘴唇的顧念。
“念念,你不要相信這些胡言亂語,爹相信你是爹和孃的孩子,就算真的不是,你也依然是我顧世安的女兒。
你別怕。有爹爹在呢”
顧世安的內心不是不震動,可是看到顧念這個樣子,他顧不上自己內心的震蕩,抬手在顧唸的腦袋上摸了摸,安慰她。
顧念臉色蒼白的朝顧世安虛弱一笑。
顧念是怎麼離開國公府的,她不知道。
她失魂落魄,臉色蒼白,像是地獄裡轉了一圈似的,當天晚上就渾身滾燙,發起高燒來。
顧念只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渾身如同在烈火裡焚燒,滾燙滾燙的。
她彷彿又那些經歷著一世世死亡之前的痛楚。
第一世是被夫君的一個小妾給生生的斬斷雙手,雙腿,活活的痛死的。
第三世,成為帝王的夫君笑吟吟的遞給她一杯酒,深情的對她說:“以後,我們共享天下。”
他眼角的淚痣把她迷的失了心智,笑起來是那樣的好看,她一飲而盡,然後是鋪天蓋地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