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的交通很醉人,反正沒直達去省城的,不管怎麼樣都要在市裡的長途汽車站繞一下。
趙國昌知道這個情況,沉默了半晌後,答應了:“嗯,我跟國運聯系一下,確定了再跟你說。”
“行啊,反正我現在空得很。”
“你的工作呢?單位批得出假來?”趙國昌突然想到了這個事兒,忙問道,“最近好多單位都在鬧什麼結構調整,你們單位怎麼樣了?”
“不知道,我辦了停薪留職,小藝她爸也是。”趙秋萍無所謂的說道。
趙秋萍完全不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話猶如在趙國昌耳邊炸了個響雷,驚得他差點兒丟掉了手機。
“停薪留職??你瘋了嗎??”
“就現在這個大環境,你一旦離開了單位,還想再回來??”
“秋萍你太胡鬧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你一走,立馬就會有人替了你的位置,到時候你要是再想回單位,還有可能嗎?”
趙國昌驚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向安守本分的妹妹會突然做出這麼胡來的決定。要知道,國企都是離開容易,再想回來卻是難於登天的。
“大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回不來就不回來唄。你說我辛苦了那麼多年,工資也就三千不到點,這還是加了好幾回工資的。一年來也就三萬六,我都這個年歲,最多也就再幹個五六年,連二十萬都賺不到。何苦呢?”
“那你就不管退休以後的事情了?離開單位後,社保怎麼辦?每個月不得多交小一千塊的社保?回頭你退休金還不如你以前的同事高!”
趙秋萍彷彿看到電話那頭親哥的抓狂,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沒多少的,每個月算一千,一年也才一萬二,五年算六萬好了,再加上我剛才算的工資損失,那也才二十六萬。退休金比別人少拿個三五百的,一年也就幾千塊錢。反正你撐死了算,也就吃虧了個五十萬吧,能有什麼呢?小藝老我說眼皮子淺,就只盯著跟前的一畝三分地。唉,我算是看透了,錢啊,不能靠節省,要靠賺的。”
生平頭一回,趙秋萍反過來勸她哥看開點兒。
“兒孫自有兒孫福嘛!你看,明年六月份睿睿就大學畢業了,到時候找個好工作,你和我大嫂也可以享享福了。”
趙國昌滿嘴的苦澀,有心想開口說點兒什麼,可又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以前,是他勸妹妹不要總是小家子氣,沒想到有朝一日反而是他盯著那幾百一千的小錢算計個不停。
這算什麼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風水輪流轉?
不管怎麼說,趙秋萍有一句話倒是頗得趙國昌的心,那就是他兒子趙睿明年六月就該大學畢業了,還是以全優的成績畢業的。
大學跟初高中是截然不同的,很多人一旦上了大學,哪怕原先很是用功,也極有可能淪為敷衍學習。這主要是因為脫離了原先的高壓環境,沒了老師和父母的監督,懶病一犯,就一發不可收拾。
假如有人能控制得自己,堅持四年如一日的上早晚自習,從不缺課逃課,做到課前認真預習,課後認真複習,將老師所講的每一個知識點全都吃進去消化吸收,那麼他拿到獎學金真的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當別人不用功時,你一個人用功,那獎學金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連著三年,趙睿都拿到了學校裡發的獎學金,錢是不算多,但這個本身的意義就不在於錢的數目。因為之前門門功課都是優秀,哪怕最後一年的畢業考還未開始,趙國昌對兒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他都替兒子盤算好了,畢業後就回家考公務員,國家對應屆生有優待,假如能一次考中,那當然是最好的,哪怕第一次失敗了,也可以想法子把人塞進去當個編外員工,回頭繼續考,總有考中的時候。
不管怎麼說,趙睿那個文憑還是能夠唬人的,一本嘛,放在全國範圍內那是算不了什麼,可他們省又不是文化大省,趙睿那個學校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專業,當然那個專業的錄取分數線是同校中最低的,可這玩意兒得分情況,你要是去社會單位應聘,人家肯定會說道的,考公務員就無所謂了,專業不合適又不妨礙你考公的。
掛掉電話後,趙國昌很是盤算了一陣子,感覺自家這日子雖然比不上妹妹家,但總得來說還是很有盼頭的。
試問,袁藝一個高中畢業大學肄業的女孩子都能闖下這麼大的一番事業,趙睿一本大學畢業,考個公務員還能難倒他?
這麼想著,趙國昌給妻子打了個電話,通知喬遷宴這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