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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1.
我叫水杉,是個戲子。
我幼時曾跟著父親唱秦腔,頗得前輩們稱贊。而後來卻又心血來潮地學崑曲,從十五歲開始,便登上了夢寐以求的舞臺。
滄樹先生是當地有名的富商,西裝革履、穿戴整齊,頭發梳得一塵不染,身材勻稱而高挑,頗得少女芳心。他在我眼裡就宛如一顆九天星辰,漫天星河中他便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初遇滄樹先生時,我十五歲。滄樹先生也還只有二十,本人還不是富商,是城西有名的貴家公子,他也並不像現在這樣領帶齊整,皮鞋鋥亮。細碎的頭發耷在額前,穿一件瀟灑好看的西式長風衣,嘴角總是自然地上揚著,對每個人都極有耐心,是一副溫潤如玉的少年模樣。那時候,西方文化不斷侵入,人們對西方光怪陸離的世界充滿好奇。滄樹見識廣,每來園中聽戲,總有紮著辮子的小孩圍著他轉。
“今日是什麼戲?”滄樹在傍晚時分披著霞光走進戲園,在戲臺前的雕花木椅上坐下。
這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登臺唱戲,妝容華貴冷豔,配上水鑽、側鳳等,一襲水袖長衫,目光清冷澄澈,初次使我感受到作為一個戲子的嬌妍美好。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開口之際,臺下靜得出奇。
“我從前未曾聽過你唱戲,你有一副天生清麗的好嗓子,唱起來溫婉之至。”曲畢,滄樹來到後臺,站在一襲紅袍的我面前,如是說道。
“多謝。”我輕微頷首,淺淡一笑。
凝望著他稜角分明的面龐,想著戲詞怕是應了我的心意——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
“杜麗孃的話長驅直入我的心扉。不到園林,還真不知春色如許。今日聽水杉獻唱,才知春光明媚也不如你的抬眸一笑。”滄樹爽朗地綻開笑容,滿面陽光,眼角眉梢都是少年的傲氣。
我便如此與滄樹先生,不,是當時年紀尚小的滄樹少爺有了來往。
一次他來園中,恰逢我沒有戲唱,他便帶我四處遊賞。我穿著一件溫和的白色碎花長衫,隨他沿湖慢行。柳枝在頭道:“我本以為,水杉是因為濃妝淡抹才在臺上襯得如此玉貌花容,不料臺下素淨的面容也美如冠玉,俊俏得很。水杉今後可還是做一戲子?你尚且年輕,未來還有很多可能。”
我點頭:“是的。滄樹少爺也正處英年,前途無量。”
他卻搖頭輕笑,使得我斟酌許久也未能參透他的意思。
2.
我的父親自小唱秦腔,母親以美青衣在城中頗有名氣。一家三口常常坐在一起比唱功。父親最愛唱《斷橋》與《伯牙摔琴》,母親卻偏愛《遊園驚夢》,我仔細想了想,自己最歡喜的恐怕是那段《皂羅袍》。一唱起這段戲,我便想起那日滄樹少爺坐在臺下,眉目飛揚、拍手叫好的模樣。
我十七歲這年,滄樹少爺半夜爬進了我的臥房,一身黑皮衣,身姿英挺,意氣風發。
“滄樹?”我從床榻坐起凝望他。
滄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到我床邊輕聲說:“水杉,我將要去北平談生意,不知何時歸來,前來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