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已封刃。
想來,主人也已經香消玉損。
這把破劍,怎麼有臉叫“機慧”?
孟子靖艱難的動了動,身上壓著一塊大石,動一動,就覺得這個被碎石支起的洞xue,搖搖欲墜,似乎要壓下來。
他又不敢動了,忍不住長嘆口氣:“她這一生,都是這麼糊塗。”
一生在所謂的“弟弟阿修”和天道正義之間糾葛,爛醉如泥的躲避世事,拖泥帶水,不斬亂麻。到最後,都決意背叛天道,奪走了桑茵的混沌之氣,卻又用本命法寶,護住了他散掉的魂魄,也護住了孟子靖的命脈。
總是如此,來來去去,反反複複。
一人一魂,有點無話可說。
“你說,他們要炸開燭龍封印。你看這魔隙底下突然精純的魔氣,看來,是得手了。他們,都是誰?憑道沖和白修瑩那點道行,可不足以炸開魔隙的封印大陣!”
桑茵道:“豈止?那白修瑩本身乃是言靈一族,又完全催化了言靈之力,更喪心病狂的是,他將魔門門主和魔門這數年來潛入大洲作亂的高階弟子,全都聚集在了魔隙底下。這麼多人,再加上言靈之力對燭龍的感應,大陣豈能不破?”
孟子靖胸口一陣一陣針刺的劇痛,大概渾身都骨碎了。
他堂堂晏極山主,有一日會因私情所惑,著了這魔修的道,被壓下魔隙底下。
這也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年天道將燭龍壓在魔隙底下,今天輪到他了。
上當的人,又豈止是他?
這白修瑩聲東擊西,先激發了不落天的血池,引開霍晅,又用無芳佳城困住沈琅華,最終的目的,便是為了讓霍晅無暇顧及魔隙。最終,叫他得手,終於炸開了燭龍封印。
“他到底要做什麼?要用自己的命,放出燭龍?”
孟子靖百思不得其解。
桑茵琢磨了一下:“大約憤世嫉俗,想要滅世吧。他自己辦不到,卻可以放出燭龍惡獸,替他來滅世。”
孟子靖道:“僅僅為了滅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反了。他是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更覺得,這世上一草一木都愧對於他。自己不活了,順手再滅個世。”桑茵道,“孟師叔,您琢磨這個幹什麼呢?我師尊說過,十個憤世嫉俗的大惡人,九個腦子有毛病,還有一個是瘋子。”
這話的腔調,的確是霍晅。孟子靖遂無言以對。
“有些人,雖然披著人的外皮,內裡卻是腐爛的淤泥。他們的想法,我們是弄不懂的。”桑茵道,“當年我跟隨師尊不久,第一次見她用了萬丈光。那雷光整整灼燒了三日三夜,陣法停歇之後,滿地都是焦炭一樣的屍身,痛苦的蜷縮著,糾纏在一起。風一吹,全都變成了醜陋的黑灰。”
桑茵露出不解神色。
他自然不懂,霍晅向來溫吞,對待魔修,為何如此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