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時,她對小慧最好,但也最兇,知道小慧進來,是為了養活他時,就叫嚷著,讓她把他扔了。當時她還說:“你現在是犯傻,等你吃了苦頭,你就恨不得自己現在不扔掉他了!”
小慧自然沒有。芬姐對他們姐弟兩,卻越來越好了。
這次,小慧被一個古怪的客人吊傷了腿,也只有芬姐送她回來。
小慧無奈的道:“孩子長身體呢,讓他多睡一會兒。芬姐,我沒事了,您快回去吧。”
芬姐道:“你這又是何必?人人都知道韓大爺是個瘋子,你要那麼多賞錢……也得有命花!倒不如快些存夠了銀子,提自己贖身。何必要買那麼多沒用的東西?你看這孩子,就是個小乞丐的命,你偏偏把他當成小公子,這一聲綾羅衣裳,得花多少銀子?”
她說什麼,小慧都聽著。和以往一樣,安靜的聽。
只是那天早上,她突然問:“芬姐,他會回來嗎?他什麼時候來接弟弟呢?我也不求跟他走了,他快把弟弟帶走吧。”
“我一直是這個樣子,可弟弟是清清白白的貴公子,跟他迴天……回那裡去,都不丟人。他再不回來,我可就不保證了。”
芬姐冷笑一聲:“你說的什麼了不起的富貴人家?能把家中的嫡子淪落到這步田地?也只有你傻,養著這小廢物做什麼?要是我,早把他賣了,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也不必淪落到這泥坑裡!就算現在,也不遲。慧兒,你不如將他扔了。韓家二公子早就要替你贖身,你出了這裡,到大戶人家做個小妾,下半輩子還有指望。慧兒,你聽我說,你養了他這麼久,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她做的事,任外人看,都是不可理喻。
不過一個從沒有給過半點養育之恩的父親,留下的一個累贅孩子。這荒年,連親生孩子都能扔,她憑什麼要養所謂的弟弟呢?
於是,當夜她就沒有回來。
她既不回來,夜裡小洞口的吃食自然也斷了。閣子裡的人好像把他忘了,他被鎖在閣樓幾日幾夜,快餓死的時候,終於有人想起他來,拿張破席子隨手一捲,胡亂扔到了外面。
這之後,他在被野狗啃了一口,差點被吃掉時,被另一個少年撿了回去。
這人容貌與今大不相同,但黑瘦的臉上,纏滿了與亂世格格不入的溫柔,雙眉間自有一股清緩卻不容忽視的倔強。他聽見這被狗啃咬的少年,還能喊兩聲疼,就趕走了惡犬,把人救了下來。
這人自然就是思雲樹。
幻影卻在此刻戛然而止。最後浮現的,是數年後,白修瑩想方設法終於探聽到了白修慧的訊息。她沒有跑,也沒有做誰的小妾,而是被人折磨死了。芬姐為她出頭,也被人一併打死了。
從狗嘴裡救下白修瑩的是思雲樹,可白修瑩自始至終,記掛的都只有白修慧。
霍晅拔劍在手,一劍斬破幻影,劍氣穩穩的釘在金碑上浮現的符籙之上。劍氣不斷注入符籙之中,順著紋路遊走,蓄積之下,硬生生將符籙給撐爆了!
金碑炸開,江見疏吐出一大口金沙,從柳樹底下滾了出來。
他連呸幾口:“霍羲淵,你幹脆等我死了,再破陣!這什麼破陣?這個暖香候是不是有病?!”
他眼底恍惚還有淚光。
“這金碑之下,還有一層符籙。要破此陣法,非要等柳樹根紮深,壞了底下的陣法,才能配合劍氣破陣。你連一時都扛不住,看了紅光就被惑神,我這已經算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