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帝翻了個身朝內,不看他。
天穆起身坐至榻上,沉沉看了那身影片刻,緩緩笑道:“那日涿兒說皇兄是你最重要的人,皇兄其實心裡開心得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後面才一時疏忽令涿兒身處險境。那時候的畫面一直在皇兄腦中翻騰,皇兄無數次想,如果那一切就停在涿兒說那句話的時刻就好了。”
天穆輕輕將涿帝身後的幾縷發圈在手中細細撫著,嘆道:“這樣我的涿兒就不必受這幾年的折磨了。”
涿帝低聲道:“別來惡心朕。”
天穆俯身將人輕輕摟了。
軟榻上梨花香桃花香交織,一時無分你我。
天穆抱著人,將頭擱在那人肩上,低聲道:“涿兒,我等那兩味藥可是等了許多年,還好趕上了……”
涿帝回頭看一眼,淡道:“很困?”
天穆閉著眼,長睫輕顫:“……聽你起了,外面下雪……”說著頭一下往下墜,涿帝神色一緊,回手托住他的頭。
這人閉著眼,呼吸輕緩打在他手上。看來睡熟了。
涿帝託著他的頭靜了一會,小心翼翼將人在榻上放好,墊好了被褥,方才微微一笑。
曹光進來,手上一疊摺子一歪,涿帝眸光一寒,曹光趕緊將之收好。
曹光壓著嗓子道:“皇上,西北急件!”
涿帝低頭看了看旁邊那人,眼下有些青黑,眉峰舒緩,嘴角帶笑,片刻低聲道:“去偏房。”
這一年,西北犬戎進犯,滿朝文武無一人自動請纓出戰,涿帝欲要發怒,曹總管上報有一平民青年自願前往。這青年原是前朝大將之子,涿帝信任,於是封其為上將軍,令其帶兵前往。上將軍不出月餘,大敗犬戎,凱旋迴京。涿帝大悅,賜上將軍親王封號,成為蠡國有史以來第一位異姓親王。
養心殿。
一丫鬟戰戰兢兢俯跪在地,稟道:“太後……皇上封上將軍為曜王。”
太後竟是一身素顏素裝,倒也清新怡人,不複以往繁複沉重,她“哦”一聲,瞧著丫鬟笑道:“你怕什麼。哀家雖不喜他,他卻是蠡國功臣。事到如今,哀家又何必為難別人,也為難自己呢?”
太後悠悠飲一口茶:“兒孫自有兒孫福……曜王——一心為主,哀家求之不得。”
天麒殿。
曜王剛進殿,彷彿帶著雷霆,奴才丫鬟都偷偷躲遠去了。
涿帝將咬了一口的點心一放,冷道:“裴曜你不在行府,可是有事要奏?”為避涼穆王名諱,涿帝給曜王賜了名,就裴、曜二字。
曜王上前幾步,沒有說話,面色有些沉冷。
曹光見勢不妙,朝兩位鞠了個禮趕忙下去了。
曜王盯著涿帝,眸中冰寒。
涿帝起身道:“可是日前犬戎那刀傷口還未好?朕已派了禦醫前去,曜王還是早些回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