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帝抿了抿唇,抬腳輕輕走下去。
臺階只有十八道,涿帝下了最後一個階,看見著淡紫色中衣的人正靠站在鐵架上,雙手被圈在千年玄鐵製成的鐐銬裡,呈一個經典的大字型。
涿帝漫步走過去,地洞裡響起清幽寒澈的迴音。那人聽到聲響,慢慢抬起頭,滿是血汙的臉依稀有線條流暢的輪廓,看不出面貌。
涿帝走到那人跟前,仔細端詳那人的臉,面上似笑非笑。
那人眸光一閃,似乎終於認出面前之人是誰,幹裂慘白的薄唇一勾,竟是個高華溫雅的笑。
涿帝眼中幽幽暗暗,不辨喜怒。
那人眉頭突的一皺,“洞中濕寒,久不見光……”重重咳了幾聲,“皇上為了羞辱反賊,不惜龍體受損麼……”
涿帝輕笑,自袖中取出龍紋絹,緩慢輕柔地擦拭涼穆王臉上的血汙,“皇兄,你既然習慣了關心朕,當初是怎麼下的決心要反朕?”
涼穆王笑起來,張口吐出一口黑血。
涿帝手上一頓,瞅了瞅染血的龍紋絹,淡淡道:“牽機渡可是朕昔日為防有人害皇兄,專門為皇兄煉制的,沒想到,現下用在了皇兄身上。”
涼穆王喘了喘,有些氣弱難續,便緩緩將頭靠在涿帝左肩,“天涿……放我下來。”
涿帝脖頸被這人的氣息撓得有些癢,發覺自己不知何時雙手已扶住這人的腰。涿帝收緊左手,右手往旁側四尺外石壁上突出的一個石塊發了暗器,石塊受勁道往裡推,玄鐵鐐銬咔啦一聲松開,倒吊在鐵架兩端。
懷裡的身子重重往下墜,涿帝順勢抱著人半跪在地上。
人已昏迷,頭失力往裡倒,瑩白麵上尚存一絲笑意,沉冷眉眼顯得有些少見的馨柔。
涿帝拿手輕輕拂開那人面上的幾縷烏發,默默看了一回,嗤笑道:“這蠡國第一絕色的冠子倒是戴得不虛……”那人緩緩睜開眼睛,倒映出涿帝精緻傲寒的臉,涿帝便笑:“怕是這世間再沒人見過涼穆王這般模樣。”
涼穆王抬手覆上涿帝的臉,骨節分明的手輕輕一收。
涿帝瞠目。
某個亂臣賊子膽大妄為,竟得寸進尺,掐了他頰邊的肉。他心中一冷,抓了那人的手正要甩,就見那人面上寵溺一笑,心下一激,竟忘了動作。
涼穆王眼裡瀲灩著波光,像三月的西子江水,他覷了一眼被緊箍住的手,俊眉一皺,不滿道:“涿兒……你幹什麼?”
涿帝腦中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