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穆從善如流抱起涿帝,而黑衣人刀風已追至身前:“想走?”
裴穆溫華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殺機,半蹲下來騰出一隻手就揮了一道勁力出去。黑衣人被那勁力狠狠甩了出去,砸在灶臺邊上,側頭就吐出一口血。
涿帝扯著裴穆衣袖,低吼一聲:“裴穆!”
裴穆白玉面上隱隱有些紅白交錯,慢慢搖了搖頭。他看了灶臺邊的黑衣人一眼,緩緩抬掌運氣。
房裡突然起了風。黑衣人抹了嘴角的血痕,驚道:“師父?!”
裴穆回頭,瞧見身後四尺外立著一個飄然若仙的白發男子,男子神色坦蕩,微拱手道:“得罪了,是在下沒有管教好徒弟,請公子手下留情。”
涿帝突然啞聲道:“父皇跟我提過……咳咳……有人放了樣東西在他那裡,他……也一樣。”
白發男子默然,半晌輕輕嘆息:“師父他是知道的。”眸光往黑衣人處一瞪,“就這傻徒兒不明白。”
裴穆抱著涿帝出來,白發男子突然道:“閣下那紅線已蔓至頸部,在下這裡有一藥丹,可暫時壓製毒素。”裴穆伸手接了那丹藥,淡聲道:“謝了。”
曹光吃了一頓飽,估摸著涿帝兩人該出來了,就見那裴公子抱著自家皇帝出來,那聲“公子”便死死堵在了喉嚨口。那掌櫃站在臺後雙目微瞠,面上神情難以描述。
涿帝在裴穆懷裡動了一下似乎打算叫人放他下地,末了只是將頭轉進人懷裡,閉上眼睛昏過去了。
裴穆俊眉緊鎖,低聲道:“曹公公,皇上的行宮在何處?”
曹光心道:“皇上怎的將真實身份告訴他了?”嘴上恭敬道:“請裴公子隨老奴來。”
涿帝的行宮就建在西子江不遠處的一處山丘後,裝潢簡樸大氣,佈置簡單隨和。裴穆輕柔地將涿帝安置好後,整個人微微一晃。曹光見他面色青白,忍不住道:“裴公子怎的臉色這樣差?”
裴穆搖頭:“無礙。”又將白發男子給的丹藥喂進涿帝嘴裡。曹光道:“這丹藥——”
裴穆抬頭看了曹光一眼,曹光只覺心頭一凜。
裴穆用袖子給涿帝擦汗,溫聲道:“皇上身子撐不了多久,曹公公去準備準備,我會些醫術,屆時與你們一道回宮。”
曹光見他對當今皇上身邊的人發號施令起來自然得很,不知是什麼人物,想來皇上對這位裴公子也莫名信任,這裴公子對皇上亦莫名著緊得很,事急從權,且聽他的罷。
只聽這裴公子又緩聲道:“方才在那店裡皇上遇襲,具體情形在下不便說明,只有一件——”曹光一聽主子遇襲既驚又急,又見這裴公子眼裡寒意越發深沉,“那刺客說給皇上的暗衛下了毒扔西子江了……皇上出宮,就帶了一個暗衛麼?”
尛岐竟被害了?!曹光心下惻然,那個年輕又討喜的小夥果真不在了?!裴穆的口氣令他有些壓抑,身為內務總管,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他本不必受他責問,但不知為何他對著這裴公子並不敢輕慢,也許是皇上待他與眾不同的緣故。再者此番他也是出於關心,想了想正要說話,涿帝一聲輕咳打斷了他,他急忙上前喚道:“皇上?!”
涿帝緩緩睜開眼,向裴穆道:“你吵到朕了。”曹光見狀,靜靜退至一旁。